第五百零八章 风声雨声

官笙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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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章惇说完可以的时候,裴寅又掉头回来,抬着手道:“大相公,蔡相公,李尚书,林尚书来了。”

    蔡卞有些感叹的坐起来,道:“咱们的皇后娘娘震动朝野了。”

    章惇则有些不耐烦,道:“都是当朝重臣,一点定力没有,风吹草动就跑过来,成何体统!告诉他们,这是我的原话!”

    裴寅情知章惇情绪不好,连忙应着出去。

    蔡卞已经拿起笔,准备忙,又道:“太学那边的讲课,你准备好了?”

    章惇已经在翻阅公文了,随口道:“信手拈来的事,准备什么。”

    见章惇有些压不住火气了,蔡卞耐着心道:“总归要准备一下,以免下不来台。我已经嘱咐沈祭酒,会做些安排。”

    章惇头上青筋跳了下,道:“知道了。”

    蔡卞没有再说,抬笔就写。

    政事堂内。

    裴寅将章惇的话,原封不动的背给李清臣,林希听。

    李清臣神色不变,走进一步,低声道:“你老实跟我说,大相公是不是做了什么安排了?”

    裴寅心里暗自警醒,这些大人物果然心思通透。

    “下官不清楚。”裴寅不动声色的道。

    李清臣与林希点点头,道:“回去吧。”

    “嗯。”林希答应一声,两人齐齐转身离去。

    他们两人着急忙慌赶过来,除了担心孟皇后冒头,影响朝局;同样又担心章惇按压不住,再次对孟皇后出手。

    现在看来,章惇还是有足够肚量的。

    留在原地的裴寅不自觉的抽了下嘴角,这些大人物,真的是比鬼还精。

    李清臣与林希双双出宫,继而就召集‘新党’骨干,解释了孟皇后举动,按耐住躁动不安的‘新党’内部。

    在‘新党’敏感搅动的时候,赵煦也在后宫里忙着。

    仁明殿。

    赵煦坐在床上,正在教权哥翻身。

    小家伙是到了该翻身的时候,近来很不安稳,总是动来动去。

    赵煦小心翼翼的扶着他,道:“胳膊,胳膊,腰,腰……没事没事,来,这边啊,行,来来……”

    孟皇后站在床边,神情冷清,依旧怒气不减。

    权哥仰着头,看着他母后一会儿,又继续动来动去,似乎想要翻过来,可就是没成功。

    赵煦双手在小家伙腰上,没敢用力,小心翼翼的扶着,嘴上道:“不想解释什么?”

    孟皇后倾身,道:“臣妾是中宫皇后,惩治几个猖狂的小人,这是臣妾的本分。”

    火气不小啊。

    赵煦抬头看了她一眼,笑着道:“是因为‘大赦’的事?”

    孟皇后低着头,语气平静的道:“是宫里有人动权哥的主意了。”

    赵煦低头看向手里的小家伙,才两个月,小脸白白嫩嫩,双眼清澈干净,正在努力翻身。

    权哥,是嫡长子。

    如果没有意外,以大宋现在的宗室情况,几乎是板上钉钉的未来皇帝。

    后宫里有些人不安静,忍不住做些什么,也并不令人意外。

    “大赦的事,你怎么看?”

    赵煦双手轻抱着权哥,直接点入正题。

    孟皇后嘴唇咬了咬,忽然跪了下来,道:“臣妾死不足惜,也不为己。臣请只想给权哥一个体面。”

    ‘体面’,就是字面意思,人都需要体面,皇家更需要,皇嫡长子必须有!

    而作为嫡长子的赵权,母族是‘罪臣’,没有大赦,他将顶着这顶帽子一辈子,还会影响他的将来。

    赵煦看着努力翻身的小家伙,点头道:“我能理解你的的想法,你的做法也没什么错。宫外的青云观要年终打醮了,你安排那三个美人都去吧,过年以后再回来。”

    赵煦的宫里,只有一后三美人。

    孟皇后一怔,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赵煦。

    “但高家,孟家,燕王等人不赦。”

    赵煦又接着说道。

    孟皇后双眼有些红,躬着身,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她的尴尬境地,将来,要延生到她的儿子,权哥身上了。

    这一刻,她有些怨恨,怨恨孟家为什么是‘旧党’,怨恨她为什么入宫,为什么成了皇后,怨恨为什么会有党争。

    赵煦对于赵权,心里自然有安排。

    他的安排,必然与孟皇后是冲突的,所以他没有与孟皇后解释,道:“这样吧,慕古与章家小姐的事,朕会帮他促成的。”

    孟皇后心里又苦又甜,慢慢跪下,道:“臣妾知错。”

    赵煦伸手,将她拉起来,坐在床边,擦了擦她脸上的泪,道:“行了,恩恩怨怨,我会了结,不会传给权哥。”

    孟皇后抿了抿嘴,嗯了一声。

    她心里其实很清楚,厮杀了这么多的年‘新旧’两党,哪里会这么容易结束。

    她的儿子,将来肯定还会深陷党争旋涡,尤其是嫡长子这个敏感的位置,会比她艰难一千倍,一万倍!

    ……

    刑部。

    刑房内,一大群人议论纷纷。

    “我敢说啊,大相公肯定震怒!”

    “为什么啊,皇后娘娘只是打死几个宫人,大相公生气也生不到宫里吧?”

    “你懂什么啊,现在时机都微妙啊,皇后娘娘来这么一出,一定做给别人看到的,你猜猜,做给谁看,总不能是官家吧?”

    “不是官家,就是大相公了……”

    “那是自然,我敢说,后面肯定还有事情……”

    “什么事情?”

    这时一个穿着员外郎官服的中年人走进来,冷声道:“你们是闲着没事,所以开始议论皇后娘娘,大相公,还捎带上官家了吗?”

    一群人脸色大变,连忙站起来,躬着身,道:“见过李员外郎。”

    李员外郎神情阴沉,道:“再让我听到一次,全部送你们乡下看坟!”

    “是。”

    一群人吓了一大跳,纷纷逃开。

    “朱勔,你站住。”李员外郎叫住了中间一个。

    这个人高个白净,生了一副好皮囊。

    朱勔有些害怕这个不苟言笑,处事严厉的李员外郎,低头躬身,姿态摆的极低,道:“小人知罪,请员外郎大人不记小人过。”

    私底下议论朝野大小事情,几乎是各个衙门公开的日常活动。

    李员外郎打量着朱勔,背着手,淡淡道:“你是从开封府下县来的,你之前是开封府人?可曾读过书?”

    朱勔之前是在鄢陵县,因为在推动土地丈量上,行事果决,凌厉,得到知县葛临嘉的推举,来到了刑部,任开封府十二个副巡检之一。

    朱勔不清楚这李员外郎为什么这么问,小心翼翼的道:“是,小人是开封府人,从鄢陵县上来的。读过一些,识得字,没有功名。”

    李员外郎又审视了他一眼,道:“若是刑部派你去江南西路,你可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