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升米恩斗米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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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到了答案,丁樘勉强接受了王姨娘的说法。大元的开放包容,或者说,大元掌控力的薄弱是非常有名的。在元大都中,聂斯托利派和圣方济各派坐而论道,逊尼派和什叶派碰杯交流,一派其乐融融。

    比如忽必烈的生母就是基督徒,但其又灌顶受戒,成为藏传佛教的拥趸。而其宫廷之内,回教徒往来不歇,似乎种族和宗教的矛盾,在大元朝被莫名遗忘。元世祖也曾颁布也里可温僧例给粮,优待景教(聂斯托利派)信徒。

    在这种情况下,多少异端、异教徒改称自己信景教,也不得而知,丁樘想,也许王姨娘他们家就是在大元统治下,假意改信的那一波也说不定呢?

    不过说到底,大元离现在实在是太过久远,而且元朝的统治本就薄弱,怀念元朝的人微乎其微,或许除了草原的蒙古诸部,所有人都把元朝当做了历史。

    王姨娘作为一个色目回回人,除了外貌还是有一点点胡风外,与内地妇人已经并无什么分别了。若说邪术,自然是无稽之谈,若说宗教,她也未必还信奉着回教或者景教。

    所以,丁樘决定帮她一把,毕竟她和戚氏有着根本上的不同。戚氏为人歹毒,无廉耻无下限;而王氏则只是其血统信仰上不受待见,而且听进宝说王氏对其很是不错,可见心性不坏。

    丁樘蹲下身子道:“我会向太太陈述的,只是我还得麻烦姨娘替我办一件事。”

    “什么事?”

    丁樘看了看左右,又侧过头往门外望去,见颜氏与周妈妈站的远了些,便低声道:“此事暂时还不能说,等到晚上,我会让进宝替我传一张纸条给你。”

    “可是……”

    丁樘眉头一皱,不乐道:“怎么?姨娘不愿意?”

    王姨娘连忙摆手,道:“不是不是,是我不认得字,少爷传我纸条我也看不懂的啊。”

    ……

    这和剧本不一样啊!小说电视剧不都这么装逼的么?

    “咳咳,罢了,那我就现在与你说了吧。你且附耳过来……”

    王姨娘将头伸过去,丁樘对其一番耳语,王姨娘的表情越发沉重,最终重重地点了点头,道:“少爷只管交给我,若真的出了那样的事,我定然出面。”

    丁樘笑道:“那便委屈姨娘还要在此将就几日了,不出十日,我定来接姨娘出门。”

    与王姨娘说好,丁樘便出了门。颜氏见丁樘出来,连忙上前摸东摸西,生怕王姨娘又使了什么坏,将丁樘又给咒了。

    丁樘只能无奈地接受颜氏粗暴直接的表达,待得颜氏检查完毕长舒一口气,丁樘道:“我们去看看戚姨娘吧。”

    颜氏疑惑道:“看她作甚?”

    丁樘道:“毕竟是四叔房里的人,总不能一直关着的。否则若是四叔回来见不到人,谁知道要出多少岔子。此时随便寻个由头,解了她的锁扣,像王姨娘那样关着也便罢了。”

    颜氏道:“说的也有理,只是我总想着,若是轻易饶了那贱人,是不是有些便宜她了?”

    丁樘笑道:“母亲不妨把心胸放开些,有些时候,退步未必就是让步。若是戚姨娘就这般老老实实的,也没必要真的下去死手;但若要其还敢有二心,那么就定不会饶她!”

    “也罢,哥儿如今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为娘的还能说什么呢?都随你吧。”颜氏叹了口气,又对周家的道:“周妈妈,你陪哥儿去吧,我先回去了。”

    说完,颜氏就有些失落落地离开了。丁樘看着颜氏的背影,总觉得有些难忍。也不知道是原身的影响,还是这些日子对颜氏真心对待的感怀。

    但是颜氏走了,接下来反而更方便操作。丁樘对周妈妈道:“周妈妈先去将戚姨娘嘴里的横木去了吧,我有些话问她。”

    周妈妈领命,走到半死不活的戚姨娘身边,捏住她的嘴,将捆在她脑后的绳结打开,取下了横木。

    才一取下,颜氏恶狠狠地咬了上来,将周妈妈的手肘咬住,痛的周妈妈哇哇大叫。周妈妈又是两个耳光,才让她把嘴巴松开。

    周妈妈又气又急地对丁樘道:“哥儿你看,这贱妇还有力气得很呢!待我先打磨打磨她!”

    “不必了,周妈妈你先退下吧。”

    “这……”

    “她捆在那里,还能把我怎么样么?”

    丁樘话已至此,周妈妈也便退下了。见场中只有自己、进宝和戚姨娘三人,丁樘便寻个干净的木桩子坐了下来。

    还未开口,戚氏的骂声便响起来了:“你这个狼崽子,我当真是小瞧了你!你比你那蠢笨的母亲要狡诈一百倍!”

    “您怕是低估我了,我比我娘,少说狡诈一千倍吧。”这话一出,生生把戚氏接下来的话堵在了喉咙里。

    丁樘趁着话势,接着道:“其实,戚姨娘你大可不必如此恨我。也没有必要痛恨我娘。想着来这之前,您不说锦衣玉食,总也是衣食无忧吧,您以为这是哪儿来的?还不是我家奉养着你?”

    “呸!那是老娘我卖身换来的!你们一家薄凉的东西!何曾把我当个玩意儿?你家偶四爷,抛下我就走了。剩我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在你家守着几间小房子,受着八门子的气!”

    丁樘叹了口气,似戚氏这般自我的人,讲道理是什么用也没有的,因为他们所有的理论都出自自己的立场,他们不懂感恩,却记得仇恨。因此,丁樘还是决定换一个说话的方式。

    丁樘道:“既然戚姨娘如此说,那就姑且当是吧。只是这便是你勾搭上一个几十岁的老头子的理由?若说是哪个年轻俊俏的小伙子也就罢了,大伯公那样的人,你也凑的上去,当真是不要脸到了极致!”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戚氏脸部都狰狞了起来,她怒吼道:“这都是你们的错!若不是你们,我至于被逼的与他私通?你府上的月例银子,比不上他手指甲缝里掉出来的屑!我不与他好,难道还要缠上你那死鬼老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