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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川诗社。
孙袅袅与棱齐苓还未来得及多说上几句,便有贵女们突破了两人的婢子凑了过来。这其中,自有那孙袅袅阵营的,亦有那淮炀侯府大小姐浮鸾阵营的。
“袅袅妹妹怎这般不小心呢,平白让个外男钻了空子。”自有那出头鸟,先开了腔。
浮鸾却是唱起了白脸:“杳杳妹妹可不敢这般说,没的乱了袅袅的清誉。”
“我哪儿有乱说,这儿的姊妹们可都瞧见了刚刚那花房里是个什么情景。那男子,那男子衣衫不整那处还硬挺着呢!”
“原来杳杳阿姊竟是这般不知羞呢,我们都没瞧清楚那花房里是何情景,杳杳阿姊倒是瞧清楚里头那男子的情形了。知道的只当阿姊你好奇没把持住,不知道的还当阿姊你思春了呢!也是,阿姊正值议亲的年纪,没被君上看中入了那选后名单,总得找找其它的门路。世家子弟中规中矩的不少,想必阿姊是没瞧见那等动不动就宽衣解带的男子,才会对那花匠格外上心呢。”
说话的人夹枪带棒,字字句句皆是往那贵女身上扎刀。
众人打眼一瞧,便见说话的小姑娘也不过十二三岁,瓜子脸杏儿眼,那裙子却是窄袖的,裤脚利落,整个人干净飒爽,正是威远将军府上的大小姐刘芷薇。
威远将军早年丧妻之后便一直未续弦,据说后院里倒是养了两个姨娘,却也无甚感情,也不过是摆设罢了。只不过他对亡妻留下的唯一血脉,却是宝贝得紧。说起来,威远将军也不过而立之年,长相虽魁梧了些,但也不至于令京师中的女郎们望而却步。可偏偏他拿刀架在老君上脖子上逼他退位的事儿委实是众所周知,于他的声名有碍,且他这些年来一直都未曾往上更升一步,众人也不得不揣测他因着那事儿应不会再受到重用了。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前阵子便有传言说威远将军遣了媒人去了淮炀侯府提亲,这提亲的对象,便是这浮府的大小姐浮鸾。两家似乎也商量妥当了。
只不过似乎淮炀侯夫人蔡氏往淮炀侯耳旁吹了枕边风,让其将家里两个女儿都给报了上去参与选后。这不,爱慕君上的二小姐浮妍没有入那选后名单,倒是大小姐浮鸾阴差阳错地入了那名单。有了这一桩,淮炀侯府与威远将军府的议亲,自是权当不存在了。
如今,这位威远将军的掌上明珠字字句句都在故意嘲讽那唤杳杳的贵女。可这杳杳又是浮鸾这一阵营的。于是,所有人也便明白了,刘芷薇是有意与本有可能成为她继母的浮鸾不对付。
也对,浮鸾舍了威远将军而去参与选后,明摆着便是背信弃义,也难怪小姑娘要为她父亲打抱不平了。
姑且,当她此等行径是为父打抱不平吧。
只不过,让一个芳龄女子去当人的继室,且一嫁过去就要成为一个十二岁女娃的继母,这想想,谁甘愿啊?若是寻常商贾人家的女子也便罢了,可浮鸾乃淮炀侯府的贵女,怎能受此等屈辱?也不知当初淮炀侯是抽了哪门子风,竟与威远将军议了亲。
如今有机会成为母仪天下的君后,哪怕最终只得了一个不高的位份,也有那权倾天下的君上成为自己的夫主。舍了那粗犷武夫而选择牢牢攀附住那俊美无俦的君上,又有何错?
站在浮鸾阵营的贵女们心头有着如是想法,自是对那还未有成熟心性的刘芷薇不屑一顾。
浮鸾却是温婉一笑,那笑,蕴含着一个世家贵女的涵养与礼数。
“薇薇妹妹到底还是小性子心性,你杳杳阿姊不过是观察入微了些,在你眼中怎成了那等不堪的人呢?”
唤威远将军之女刘芷薇为薇薇妹妹,也便表明了威远将军是她的长辈。她与威远将军,自是不可能有那等嫁娶之事的发生了。
不用刻意解释,便轻轻巧巧表明了自己对待威远将军府这门亲事的立场。
刘芷薇也不过十二岁,武将府邸出身,向来直爽,喜欢直来直往,说起话来也不避讳:“谁是你/妹妹?我阿爹只有我一个女儿。你想要当我阿姊,我却只想你当我阿娘呢。”
这怎么听,怎么觉得膈应人。
众人瞬间噤声,齐刷刷望向浮鸾。
浮鸾脸色一僵,那端庄优雅的笑维持不下去了,一字一句几乎是咬牙切齿:“薇薇妹妹说笑了,我可不敢有你这般大的闺女。”
孙袅袅见状,过去安抚般揽过刘芷薇,犹如为她出头的大姐姐一般感慨震惊:“鸾姐姐,这便是你的不是了。薇薇这般乖巧可爱,能平白多了这么一个闺女,你该觉贴心才是,怎还拒人于千里之外呢,没的让小姑娘伤心。”
“孙三,你浑说什么呢!”浮鸾怒极,“我清清白白之身,怎能由得你污蔑!”
“那我亦是清清白白之身,鸾姐姐的人可是将我污蔑得挺惨的呢。”孙袅袅眸中闪过尖锐的锋芒。
“那花匠死状如何我们可都是瞧得真真的呢!指不定是你勾引在先呢!”
“奉劝各位嘴上积点德。”棱齐苓加入战局,“说来也是,旁人瞧见个死人都惊慌失措的呢,哪儿还敢去多瞧。偏偏有些人啊,心思龌龊极致,不仅多瞧了,还喜欢瞎想,往人身上泼点儿脏水才觉得痛快。也不知是真管不住自个儿那嘴呢,还是本就是她背后主使了这一切呢!”
这话无疑便是得罪了在此案中一直对孙袅袅落井下石的那些个贵女。
一些人纷纷急了眼:“你说什么呢!”
“少在这儿血口喷人!”
“别仗着自己是定国公府的就瞎吠。如今谁人不知你定国公府上的那些个糟心事儿,君上早已厌弃了定国公府,你真当还能重振往日辉煌呢?朝堂上国公爷都得夹着尾巴做人,偏你还在那儿吠得欢。”
别看都是些女流之辈,可一言不合就要动手。
张烟杆原本还在不远处旁观,见要出事,忙招呼着卫如峥去阻止。可卫如峥却是抱着剑作壁上观:“君上只说让我静观,一切以王司史办案为主。”
“你是真榆木脑袋呢还是嫌事情不够大想着再闹大些?”张烟杆恨铁不成钢,“那里头可是有君上在意的三小姐呢!她若出了什么差池,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君上在意的不是浮娘子吗?他为了陪浮娘子在庄子上说话,都懒怠亲自过来为三小姐撑腰。”
听得这话,张烟杆竟是被噎了噎,一时之间无法反驳。
可很快他便找到了说辞:“若君上对三小姐不在意,怎会让你我二人亲自跑这一趟?随便差使个人即可!此案也不会交由刑司局去办。”
卫如峥点了点头:“还是公公思虑周全。”
他一挥手,当即便要命人将女郎们给隔开。
可偏偏禁军们有些束手束脚,生恐伤了各家小姐,又恐触碰了人家的身子,一时之间还真没能将人给分开。
最终还是王司史及时赶了过来,将那快要缠斗在一块儿的两帮人给分了开。
“刑司局问案,请各位小姐们配合。”王司史冷声道,“本官需要对今日在场的众人一一审问。是谁带头去花房找孙三小姐进而瞧见那花匠已死的?麻烦站出来,先随本官去旁边的小亭内聊聊。”
立即便有人不满:“我们又不是犯人,凭什么这般审问我们?”
王司史耐心地解释道:“本官只是依照惯例对你们这些个目睹了案件的证人进行盘问,还请诸位小姐们配合。眼看天色也不早了,你们也不希望拖延至夜里被带回刑司局问话吧?行了诸位小姐,劳烦听本官号令,一个个过来回话,都需将今日诗社所发生之事一一详细道来。”
*
另一头的避暑庄子上。
浮婼被馍馍噎得难受,一时之间竟忘了去回周钦衍的话。她拼命在桌案上找水,可哪里有水?她竟是蓦地站起身来朝周钦衍的桌案走来。
“水……”她面色难受,只觉得每说一个字都那般艰难。
“你作甚?”
在周钦衍猝不及防时,她已经一把捞起了他桌案上的酒壶,直接便将壶嘴往她嘴里倒。
液体入喉,辛辣。
她难受得轻咳。
“给我水!”她不客气地朝着周钦衍怒吼,唬得他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