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恬剑灵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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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浮婼没想到自己竟再次错算了周钦衍。

    晚宴中,并不曾出现任何意外,也不曾进行第二轮比试。

    酒足饭饱,即便早就撘造了极多帐篷,可贵女们先前来时道路泥泞不得不弃了马车,并不曾带换洗衣物更不曾带床褥熏香,且身娇体贵,自然是不习惯夜宿营帐。

    周钦衍倒也没有强求,派禁卫军护送各家小姐回府。并言明第二日辰时十三位过了初选的贵女入宫参与第二轮比试。

    蔡昱漓这会儿倒是当起了好兄长,打算护送浮婼和浮妍一道儿回府。

    然而,浮婼却被一个小内侍借机偷偷塞了张纸条。

    “寻个由头单独来见本君。”展开纸条,是周钦衍吩咐她相见之语。

    她不得不感慨着这颇有点儿私相授受惹人误会的约见。一个不慎被撞见,他倒是完全可以将锅扣在她身上,她却不得不背上一个勾引的罪名。

    浮婼眼见浮妍已经上了马车,烦躁地在原地踟蹰。最终一跺脚,不得不推脱说君上之前赐下的那根仿制的彩凰银凤簪不见了,许是掉落在了火烧的帐子那边,需得过去找找。

    “虽说这御赐之物只是第一轮比试的一个提示,但毕竟是君上所赐,若真弄丢了恐会惹出什么祸端。兄长先和三妹回府,我找到了簪子后自会回去。”

    “更深露重,你一个女子去寻怎能令人放心?我陪你一同过去。”蔡昱漓忙道。

    “三妹已经在马车内等着了,她自小娇养着长大,今日在林中吃了许多苦头,需尽早回府让府医瞧瞧。兄长还是先送三妹回去才稳妥。”

    浮婼这般一说,蔡昱漓当即迟疑了起来。

    “也罢,那我便先和妍儿回府去了。我将我贴身的两个护卫留给你,你寻完簪子便即刻归府。”

    浮婼朝他福了福身:“谢过兄长。”

    空旷的场地,一车车贵女们在自家奴仆及禁卫军的护卫下纷纷离去。

    而此次前来西郊猎场的以汪首辅为首的大臣们,也吩咐着人马准备离开。宴席上君臣尽欢,此刻这些人离去时醉醺醺的,闹出的阵仗不小,好不热闹。

    浮婼迈步,一路走过喧嚣,与两名护卫走向那僻静的被火烧过的大帐。中途张烟杆亲自过了来,将那两名护卫给遣开了去。

    浮婼这才调转了步子,趁势拐了一个方向。

    不远处,是一辆过于奢靡的马车。浮婼一下子就瞧见了与周钦衍形影不离的卫如峥。

    “卫统领。”她朝他行礼。

    后者淡淡朝她一点头,朝她做了个请的手势:“浮娘子请上马车。”

    浮婼有些犹豫。

    “你倒是好能耐,让本君久等至此。还不快滚上来?”马车内,一道属于君王的声音带着威压与怒意,席卷浮婼的耳膜。

    她心神一凛不敢怠慢,踩着脚蹬当即上了马车。

    一掀开马车帘,便见里头夜明珠点缀,年轻的君王正懒懒倚靠着软枕,漫不经心地望向她的方向。

    “请君上安。”

    浮婼还未寻个位置坐了,便听得他淡淡吩咐:“启程。”

    侍立在马车旁待命的马车夫当即坐了驭位,朝着拉车的三匹马挥了一记马鞭。马车顶悬挂的六角走马灯微晃,暖色的光芒照耀着前路。

    护卫君王的禁军在卫如峥的带领下开拔,声势浩大。

    而浮婼,也在这般的阵仗下,身子摇摇晃晃,非常不合时宜且大逆不道地坐在了周钦衍曲起的腿上,惹来君王一声沉闷的疼痛声。

    她忙手忙脚乱地想要站起,没承想却是没站稳,又重重坐了下去。这一次,准确无误地坐在了君王的小腿肚上,惹来他一阵抽疼声。

    “浮氏,你故意的!”周钦衍斥道,眸光落在她那还未来得及收起笑意的脸上。

    那笑犹如偷了腥的猫,委实是狡猾至极。

    浮婼索性也不急着起身了,似要将他的腿压出个三六九等的残缺:“君上说这话亏不亏心?是谁还未待阿婼落座便故意吩咐人赶马车,令我不慎摔倒?如今您自个儿因此遭了罪,反倒来怪阿婼的不是了?”

    “老实点儿!是想本君重新将你‘纵火弑君’的罪名落实下去,将浮有财一家子满门屠戮你才能消停下来吗?”

    浮婼撇了撇唇:“君上何必吓阿婼。您想当明君,您想让天下人都知晓您与老君上不同。是以,您是绝对不会动阿婼的家人的。”

    他以为拿捏住了她,可她又何尝不是看透了他?

    隔着布料,周钦衍感受着她臀部传来的热意,有些不自在起来:“你一个女子如此坐在本君腿上成何体统,还不快起身!”

    浮婼似笑非笑地睨着他:“君上,阿婼怎么瞧着您这脸上缀着点儿绯红之色呢?”

    “本君今夜饮了那般多酒,脸色能不红?”周钦衍犹如做贼心虚般解释,色厉内荏道,“你瞎看什么呢!”

    “也是。”浮婼郑重其事地附和,四目相对,她歪了歪美人脑袋,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那张染着红意的俊脸,“君上总归不会因着女子的靠近而脸红娇羞的。”

    他脸红?他娇羞?

    周钦衍的眸光似要将她狠狠射穿。奈何今夜他饮的酒多了些,那张刻意板起的脸因着红意而没什么震慑人的效果。而他那眸色,竟似淬了那酒酿的醉意,那刻意施加的威压也大打折扣。

    他飞快攫住她那不安分的素手,随后,在她的震惊之下,将之放到了自己的唇边。

    “周钦衍!”浮婼怒喝出声。

    外头赶车的马车夫充耳不闻,正襟危坐,尽职尽责地驱动着缰绳甩着马鞭。距离马车厢极近的卫如峥到底还是被这声音给镇住了。

    一个女子,竟胆大至此,直呼君上名讳!

    他严阵以待,手中的刀似要随时出鞘。

    只不过车厢内,周钦衍却压根没有让人将浮婼拖出去的打算。对付一个女子,尤其是对付浮婼,他崇尚的是礼尚往来。

    她那指上的蔻丹嫣红,保养得极好,尖锐犹如女人的铠甲。

    眼见她脸色一变,他薄唇开合,毫不迟疑地将她曾在他脸上作乱的那根纤细白皙的手指又贴近了几分,竟是毫不客气地一咬。

    女子吃痛,不甘地狠狠怒视着他,颇有点儿敢怒而不敢言。

    他的视线落在她缩回去的素手上。那蔻丹依旧嫣红,然而那指骨上,却已然有了一个浅浅的牙印。

    不过是轻轻一咬,好在她还算识相,并未惊呼出声,搞得他似要强了她一般。

    “如此,也算是两清了。”他淡淡丢下一句,算是不追究了。眸光示意了一下她那臀部。

    浮婼愤愤地瞪视了他一眼,恨恨地起身拣了个离他最远的位置坐了。只恨自己到底还是太弱小了些,竟没能将他的腿给压折了。

    若是如此,他恐怕将是古往今来第一个有腿疾的君王呢。

    *

    “不知君上特意寻阿婼,是有何事?”浮婼只盼着早些听完他的训,早些回去。

    “像纵火这种鲁莽之事,你之后的比试中切忌再用。”他嘱咐道,声音依旧板着,却是与她掰开了揉碎了摆事实讲道理,“今日若非本君率先发难,你以为在场的那些个文臣武将不会请旨让本君治你的罪?他们只会言辞恳切地禀奏你为了赢得比试无所不用其极甚至伤害龙体危及本君安危。让你选后败北是其次,你的家人会被你所累,并非本君虚言。本君想要做明君,本君不愿滥杀无辜,可本朝律法却由不得本君,朝臣们却由不得本君自行做主。你可懂?”

    观他面色,知晓他已然不似刚才那般故意针对她。浮婼逐渐放下戒备,也与他推心置腹了一番:“阿婼自然是知晓。不过,君上既要让阿婼不落选,又要帮衬到孙三小姐。阿婼能有什么法子?阿婼猜想君上特意留下的那根彩凰银凤簪定能让孙三小姐知晓君上的位置所在,可阿婼却担心孙三小姐冲破不了重重护卫的大帐‘救’不了君上,破不了第一局。是君上您亲自交给了阿婼这般的难题,阿婼只能替您分忧,为孙三小姐开辟坦途。而做下这一切,阿婼也在赌,赌君上是明君。”

    “看来本君还得再功劳簿上好好记上你的这一大功。”周钦衍失笑。

    浮婼也与他友好抱拳:“好说好说!能为君上分忧,是阿婼的本分。”

    瞧把她给能的!

    周钦衍凑近,直接曲指往她脑门上弹了一记。

    后者美眸委屈,飞快闪避,却敢怒不敢言般用手挡住了自己光洁白皙的额头。

    “说来阿婼有一事不明。”浮婼转移话头,“阿婼以为君上给的那簪子是只有孙三小姐才能看得懂的,为何那位君安侯府的秦大小姐也能看出门道?”秦烟雨怎知晓那根彩凰银凤簪的奥秘所在?竟带着威远将军府的刘芷薇回到原处也成功过了第一局。

    “老君后的那根簪子上实则刻着她的闺名‘叶’,但本君给你们的三根仿制的簪子上却并未刻上。这便是其中的线索了。三表妹自是知晓,至于这位秦大小姐,恐怕是从长辈处探听到过一星半点儿的隐秘,才破解了其中的关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