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一腔欢喜,空留余恨7

恬剑灵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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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小公子给浮妍下媚药是真,但揪不出他给浮妍下致命毒药的证据。是以,在老君上发泄怒火般的一番拳打脚踢之后,周钦衍将钱小公子和春绾一道交由刑司局查办。

    至此,孙袅袅的自证清白以失败告终,不得不暂时打道回府去探究原因。

    回到诚宁伯府,她率先找到诚宁伯将事儿与他说了。后者直接便跳脚:“这狗杂碎竟然敢反口!”

    孙袅袅沉静的面容上闪过一丝厌恶,随后给他斟了一杯茶,柔声问道:“爹,当时审他是由您亲自坐镇的。您仔细回忆回忆,他是在怎样的情形下认下的罪责?”

    “还能是怎样?嘴巴严实得很压根什么都不肯说,爹就命人给他在不甚显眼的地方动了刑。他受不住就什么都交代了。”

    “是他主动交代说让婢子春绾给浮妍下的药是致命的毒药?还是在对他刑讯逼供时你们先说出口,再让他承认的?”

    诚宁伯蹙眉:“不一样都是招供吗?分那么清作甚!左右当时他是清清楚楚承认了杀人,还签字画押了的。”

    孙袅袅一叹。也难怪诚宁伯府这些年日渐没落,族中子弟也没个撑得起门楣的。有诚宁伯这个糊涂的打头阵,旁的人估摸着也不甚上进。也算是难为了老君后嫁入皇室后给诚宁伯府撑起的脸面。再大的脸面,这些年来也给败得彻底了。

    是以,此次的选后,无论是老君后还是诚宁伯府,都算是孤注一掷了。

    “爹,你让当时负责审讯的人过来。我有话要问。”

    府上的大女儿是吴氏和人私通后假作早夭的野种柳茹芸,二女儿则是才名不显的孙昭昭,唯有京师第一才女之称的三女儿孙袅袅,才能登得上台面,最有可能在君后之位上一搏。

    如今选后的最后一轮,成败在此一举。诚宁伯深知此次周钦衍让她自证清白的重要性,不敢怠慢,忙将那几个负责刑讯的人都带了过来。

    “小的刘安,今儿个的刑讯小的全程都盯着。”刘安是这几人中的头,非常利落地听候吩咐。

    “你只需告诉我,那钱小公子招供说买通了浮妍的婢子春绾给浮妍下毒一事,是他主动交代的,还是你刑讯时诱哄的。”

    刘安毫不迟疑道:“按照伯爷和三小姐的吩咐,小的们对他用了刑。小的在刑讯时只负责让他交代出他是如何谋害孙三小姐的。他承受不住酷刑,交代出婢女春绾为他下毒以及一干被他买通的人等,一桩桩一件件皆是详尽。”

    孙袅袅沉吟。

    也就是说,在刑讯时,钱小公子承受不住酷刑才承认下毒,并交代出了下毒始末。

    因着他早先便让春绾给浮妍下过媚药,是以他在逼迫之下,只能将那媚药当做致命毒药来交代,以期不再酷刑加身。

    明面上来看,这是最合理的解释。

    可孙袅袅却觉得这钱小公子并不简单。

    让自己的妾室与春绾的爹做下那等事来进而拿捏住春绾,如此这般拿捏人心的人,怎可能简单?

    她在淮炀侯府四处走动探查时,特意去过浮妍的院子。搬出君上的旨意来,让婢子们配合她查案。

    是这个春绾,让她发现钱小公子写给浮妍的酸诗,让她发现钱小公子送给浮妍的那一箱箱不要钱似的珠宝首饰以及各种姑娘家喜欢的玩意儿,一步步让她知晓这位富商家的小公子对浮妍情根深种,才让她猜疑到了钱小公子身上。如今想来,春绾是因着她爹被钱小公子算计,想要趁此机会将钱小公子卖了,彻底摆脱他的控制。可她此举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但凡钱小公子被查出,那她为他做事给浮妍下药一事也便暴露了。所以她是打算与他鱼死网破才会如此?

    “袅袅,你可想到了头绪?接下去该如何是好?”诚宁伯小心翼翼地询问。

    “爹,你将刘安派给我一用。”孙袅袅道。

    “瞧你这话说的,爹的人你随便用。府中的护卫要的话也随你差遣。”诚宁伯大气地放下话来。这种选后的关键时刻,他自然是要万事顺着她,只盼着她赶紧自证清白,为她夺魁君后之位奠定基础。

    “谢谢爹。”

    刘安也极有眼力劲儿地抱拳:“三小姐尽管吩咐小的做事,小的绝对将事情给您办圆儿了。”

    “好。”孙袅袅眸色一深,也不客套,直接下令,“你带上几个得力的人,去查下春绾她爹,以及她与她家人的关系。”

    “小的这便去。”

    *

    老君上发了一通怒火,淮炀侯和蔡氏也因着那钱小公子胆敢算计自己的爱女而怒不可遏。

    老君上回宫时,也不见淮炀侯和蔡氏去送,倒是让那些个吊唁的宾客瞧着觉得淮炀侯太不会办事了些,对老君上这般不恭。自然,众人也对老君上发怒的事儿津津乐道,明明老君上今日来的时候还面有哀戚与沉痛,对淮炀侯痛失爱女而表示同情之态,怎走时却是板着张脸。这期间究竟发生了何事?

    周钦衍倒是并没有与老君上一同回宫,而是特意留下来与淮炀侯推心置腹般絮叨了许久,说得淮炀侯老泪纵横。

    暮色四合,笼罩天地,侯府开始掌灯。周钦衍又被淮炀侯极力挽留用了素斋。

    也正是这时,浮有财和浮书焌上门了。与他们一道儿来的还有一名小内侍,却是在进了大门后深藏功与名,偷偷去找了张烟杆复命。

    “侯爷,我家阿婼丫头怎样了?怎么就毁容了呢!您这好歹也是侯府,怎还出了这等事儿。”毕竟侯府办着丧事,浮有财也不敢像以前一样总穿得喜庆,而是换上了一套发皱的玄衣。他语气急切,颇有点儿质问的意味。

    浮书焌也在一旁道:“侯爷,祖母和阿娘都不放心阿姊的情况。我和爹特意过来接阿姊回家去住一阵子养伤。”

    浮婼竟在侯府中出了这等事儿,淮炀侯也自知愧对她。只不过她如今好歹是他府上的嫡长女,却被浮家人上门讨要人,且还一声声指责他没有护住浮婼。淮炀侯说到底还是身居高位惯了,对于他们的指责心里抵触得紧,恨不得将人赶出府去。可周钦衍在这儿坐着呢,他面子上还不能与他们伤了和气。

    “阿婼既然是我侯府的长女,自然是该在府上好好休养。你们且宽心,她已经用过药了,且还是宫里的孔御医和犬子亲自施刀救治,痊愈的几率极大。再者,侯府中什么名贵珍稀的药材没有?只有在侯府,她才能得到最好的治疗。若是回到你们那地儿,单单是药材这一块,你们就要短缺了她,她还怎么尽快将伤给养好?”淮炀侯说出了冠冕堂皇的劝诫理由。

    蔡氏本就因着痛失了浮妍而心里不快,如今见浮家人还来添乱,当即便道:“说句不好听的,阿婼是我们侯府的嫡长女,是侯爷的嫡亲血脉,与你们一家早就没有了关系。若你们真的爱她,就不该再与她多加往来,让她好好当她的侯府嫡小姐,与侯爷培养父女亲情,承欢膝下。”

    若是平日,蔡氏必然不会说出这种糊涂话,且还是当着周钦衍的面说出。

    淮炀侯拉扯了她的衣袖好几下,都没能阻止她那些话。

    浮书焌一下子就没绷住,和蔡氏针锋相对起来:“这位侯夫人,你好歹也算是一府的主母,没想到竟是这般短视!我阿姊即便是你侯府的嫡小姐又如何?她难道就不是我阿姊了?她与我们朝夕相处那般多年,是我们浮家将她一手养大,是我们浮家人与她朝夕相对。难道就能因为她与侯爷的那点子血脉,她对我们的情感就断绝干净了?凭什么她认祖归宗了就不能再在我们浮家住?凭什么她就不能再跟我们往来?要不改明儿咱们一起去市井说道说道这事儿,让走过路过的看客们评评这个理儿,也让他们好好瞧瞧淮炀侯和他的夫人是如何欺负咱们这些小老百姓的。”

    “你!”蔡氏怒道,“巧舌如簧!胡说八道!”

    浮有财逢人便是憨厚地笑,如今也是冷了脸威胁道:“侯爷和侯夫人如果想让我当着君上的面将我家阿婼丫头是如何成为你们的嫡长女被你们认祖归宗的事儿说个清楚明白,我是不介意的。”

    编造假身份参与选后,这可是欺君的事儿,在浮有财眼中,别说是杀头了,可能还得诛了满门。

    只不过他也硬气。若是犯了欺君之罪,那也是侯府挑的头。左右有君上在场,看他定夺。

    至于淮炀侯,心下却是一紧。

    是老君上和他商量妥当给浮婼弄了个假身份参与选后,君上也是默许的。可默许是一回事,真的将事情抖落出来却是另一回事了。

    眼见周钦衍抿紧了薄唇神色清冷,他忙安抚道:“老大哥,咱好好说话。你帮着我们抚养了阿婼这么多年,我感谢你都还来不及呢。咱们两家可不能生了嫌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