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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司马正回到九霄宫后,辗转反侧,一闭眼,便想到檀念初的那一回眸。
司马正最近一年来,总是这样想念檀念初。
每次只要一想到檀念初,司马正就会觉得开心快乐。
司马正心里总有一个念头:只要檀念初开心,自己就会开心。
也许有什么东西在司马正的心里生了根、发了芽,只是他自己尚不知道而已。
司马正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索性不睡,起身练功。
于是,司马正便坐在床上修练起了《上清经》。
修练上清派内功时,修练者需清心寡欲,不可有任何杂念,但使心念一动,若不加以控制,便要走火入魔。
司马正自然是知道这些道理的,可是今天不知怎么的,檀念初的身影在司马正的脑中始终挥散不去。
刚练了一个时辰,司马正忽觉丹田中仿佛有一股真气膨胀开来,这股真气在他丹田里横冲直撞,似乎要迸发出来。
司马正知道这绝非往日冲击第一玄关时的感觉,也隐约感觉到自己快要走火入魔。
司马正不敢怠慢,当下意守玄关,收敛心神,这才渐渐地让横冲直撞的那股真气平复下来。
要知,修练内功,理应循序渐进,由浅入深。
而上清派的内功,奇就奇在,修练者在初学时,便会出现各种难题。
绝大多数上清派弟子,终其一生,都难突破第一道玄关。
这第一道玄关如果无法冲破,那么修练《上清经》,便只能起到强身健体的功效。
但是,如果能冲破第一玄关,修练者便可跻身江湖好手的行列之中。
这也是为什么上清派弟子中,难有像陆修静这样的武林高手的一个重要原因。
而司马正,现在正是处在这冲击第一道玄关的重要时间段。
近数十天时间来,司马正每天修练《上清经》时,总会出现丹田胀痛的感觉。
初时,司马正每天修练到一个半时辰时,便出现胀痛感;往后,出现胀痛的时间逐渐缩短;到了现在,只要修练半个时辰,他便开始有这种感觉。
为此,司马正曾请教过马罕,马罕只是摇头,叫他顺其自然,并无什么好办法让他顺利冲破玄关。
司马正此时已不敢再强行修练,当下实在无事可做,便想到上观星台,欣赏夜色。
司马正披好衣衫,踱步到观星台上,抬头仰望天空。
只可惜,今晚天色昏黄,月亮黯淡无光,春风也带着刺骨的寒意袭来,常言道:天黄有雨,人黄已病。
意思是说,如果天色发黄,不日将有大雨倾盆;如果人面色发黄,便是生了病。
司马正见此天色,越发烦闷,只觉今日事事不顺。
忽然间,观星台北面树林中传来一阵怪声,司马正寻声望去,只见树上的树叶随风摇摆,发出“沙沙”响声,再往前看,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
司马正起初并未在意,不多时,那怪声又响了起来,而且接连数次。
这一回,司马正听得清楚,这绝不是风吹树林发出的声音,是从后山传来的某种声响!
换作平时,这声音本是细不可闻的,不过此时夜深人静,听起来便格外清晰。
司马正心想:“后山只有本门禁地华阳洞,而且听师兄弟们说过,那里常年无人到访了,会是什么声音?”
司马正好奇心起,决心一探究竟,当即回到房中,拿起佩剑,提着个灯笼,便往后山走去。
司马正一路沿着山道走向后山,司马正以为这条路是多年不曾有人走过的,料想必定杂草丛生,当下小心在意,莫要被什么树枝草根绊倒。
谁知走了好远,山路依然清晰可辨,一点不像长年无人行走的样子,只是那叫声已经听不到了。
司马正心中犯起嘀咕:“莫非是我多疑,听错了不成?”
司马正正疑惑间,那声音又响了起来,这次距离很近,司马正听得清清楚楚,那是一个人的叫声。
司马正鼓起勇气,又向前走了一段,便见到山路旁竖立了一个及腰的石碑。
司马正提灯查看,见石碑上写着“华阳仙境”四个字。
司马正心中顿时起了疑惑:“过了这石碑,便是禁地范围,到底是什么人在里面呢?听声音,可不像是鬼怪神仙,倒更像是个疯子。”
司马正见到石碑便不敢再朝前走,于是,只得站在石碑面前,向前张望。
只见前方十几丈远的地方,有一个山洞,洞口约莫有大半个人高,想来便是华阳洞了。
可是洞中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到断断续续的叫喊声从洞中传来。
司马正不敢出声,正不知如何是好,只听洞中传来一个极粗重的声音:“何方小辈?胆敢擅闯我上清派禁地!不想死的,速速离去!”
那声音听来甚是威严,司马正听他如此说,心想:“这人是我派的哪位高人也说不定。”
司马正当即答道:“晚辈乃上清派后学弟子司马正,叨扰前辈,实属不该,还请前辈恕罪。”
刚说完,司马正便见到洞口处,倏忽间闪出一个人影,站在洞外。
不过,那人离他较远,加上此时周围一片漆黑,月光又极是黯淡,所以司马正根本看不清那人模样。
那人一见司马正手上的灯笼发出的微微光芒,便突然发狂。
只见那人疯狂地挥舞起手臂来,口中吼道:“光!?火!?火为阳,水为阴;日为阳,月为阴;刚为阳,柔为阴!”
那人突然狂性大发,不知口中说着什么阴啊阳的,司马正见他如此,一时间竟然不知所措起来。
司马正又见那人从胡乱挥舞手臂,到现在竟然开始演练起武功来。
仔细瞧来,那人练的正是本门正宗“天罡掌”。
那人掌力雄浑,极其刚猛,隔了这么远,司马正依然能隐约听到那人出掌时发出的呼呼风响。
那人手上不停出掌,口中呼喝道:“不对,不对,都不对!阳缺阴,必折;阴缺阳,不克!我就是想不通!你快滚!”
最后“你快滚”三个字,显然是对司马正说的。
司马正不敢久留,说道:“晚辈告辞。”说完转身就要离去。
忽然,那人手一扬,朝司马正掷了个东西过来,司马正只听到一股破风之声袭来,知是暗器,想要躲避,已然不及。
只听“噗”、“喀喇”两声响,两个声音一先一后。
先一声,是司马正手中灯笼被打灭;后一声,是那人掷来的暗器打在司马正身侧的一棵大树的树干上发出的声响。
司马正见此,心中一惊,转身便走,只听身后那人还在发狂呼喝。
司马正走时,有意看了一眼那棵大树,只见树干上一块拇指大小的石块,完整地嵌入树干之中。
司马正见到石块,心中一凛,心想:“幸好那人扔石块只为打灭我的灯笼,如此劲力,如若这石块是打在我身上,恐怕今天命也要交待在这里了。”
司马正脚下不敢停留,沿着来时的路,快步往回,心中打定主意:“明日问问师傅、师兄,这人到底是谁!”
司马正这一晚,就这么一折腾,回去以后,倒是终于能睡着了。
第二天,司马正按时起床练功,起床时才发现,外面已下起了大雨。
直到下午申时,司马正始终没见到陆修静。
司马正对昨夜的事,心存疑惑,便决定去找马罕。
司马正来到祖师殿,见马罕正在打坐,上前拜倒:“师傅,我有一事不明,还望师傅赐教。”
马罕闭目问道:“何事?”
司马正说道:“是这样,昨天夜里……”
“师傅!师傅!大事不好啦!”只见陆修静急匆匆地跑进殿来,打断了司马正的话。
司马正看陆修静神色慌张,不知出了什么大事。
马罕睁开眼,问道:“怎么回事?”
陆修静气喘吁吁,答道:“皇上下令,说檀家意图谋反,檀道济、以及其子檀植等十一名男子,已被处以极刑,斩首示众啦!”
马罕一听,当即从蒲团上站起,大惊失色:“当真?”
陆修静答道:“岂能有假!”
马罕连声咳嗽起来,几欲晕倒,陆修静和司马正赶忙上前搀扶。
只听马罕喘着粗气,恨恨说道:“竖子!檀道济忠心耿耿!他们竟然自坏长城!十年之内,北虏必定南来,从此我宋国恐再无宁日!”说完,又连声咳了起来。
司马正和陆修静赶忙将马罕扶着坐下,司马正十分焦急,不知檀念初怎么样了,问道:“檀家其他人呢?”
陆修静答道:“现在,官府的人已经把檀府给抄了,檀家人正四处逃命,官府的士兵和慧琳府上的侍卫,正到处搜捕他们呢。”
司马正大惊,想到檀念初生死不知,立刻提剑下山,往檀府去了。
陆修静想要阻止,已然不及。
马罕摆摆手,说道:“让他去吧。”
随后马罕眼中露出恨意,说道:“又是慧琳这贼秃。”
陆修静答道:“此事似乎与彭城王也有关系。”
马罕叹道:“武皇帝神武英明,不想两个儿子,竟然如此糊涂。立刻修书一封,我要面见皇上。修静,你听我吩咐……”
此时,天色阴沉,大雨倾盆,仿佛在为檀家哭诉着冤屈。
司马正担心檀念初安危,一路飞奔,由于道路泥泞,司马正关心则乱,摔了好几个跟头。
不多时,司马正来到檀府,眼见官府士兵已经将檀家围得严严实实,不断有人从檀府中抬着东西出来,显然,这已经是在抄家了。
司马正不敢靠近,藏身道边草丛中察看动静。
不多时,檀府侧门闪出两个人来,两人并肩而行,朝司马正所在的方向急匆匆地走来,一边走,一边还在说着什么。
待二人走近,司马正仔细瞧那二人身上服饰,正是七年前,在淮河渡边遇到过的,慧琳宰相府的侍卫。
司马正知道这些人绝不是什么好东西,当下凝神,仔细听他们说些什么。
只听一人说道:“封大哥,这檀家前前后后,里里外外都搜了个遍,什么他妈的藏宝图,连根毛也没有找到!”
那姓封的安慰道:“陈老弟,不必着急,刚才探子不是说了嘛,藏宝图可能在檀植那个死鬼的老婆手上,咱们这就去捉她。”
那姓陈的又说:“听说那死鬼的老婆倒是个美人,还有个女儿,更是貌美。我们两个抢在其他人前面,先过去逮住她们,那可是大功一件。到时候,那死鬼的女儿,自然是大哥的。”说完,便“嘿嘿嘿”笑了起来,笑得十分猥琐。
那姓封的笑道:“找到藏宝图自然是大功一件,慧琳大师必定有赏,到时,檀植那漂亮老婆,便赏给你。”
姓陈的打趣道:“若是这样,我收了檀植的老婆,你收了他的女儿,你不就要叫我爹了吗?哈哈哈……”
那姓封的一听,发觉被人占了便宜,笑骂道:“你他妈的,檀植的老婆可是荆州“震山门”掌门的女儿,你莫要被她一掌震死!”
那姓陈的“呸”了一声:“什么他妈的震山门,几年前在淮河边,我们不就是跟着震山门的两个高手,最后怎样?还不是被个不知来历的老道士给料理了?幸好那天咱俩跑得快,不然也要像其他人一样交待在那儿了!”
二人说的话,司马正听得清清楚楚,临危之际,司马正心中倒是雪亮。
司马正知道这二人,就是当年淮河渡边跑掉的那两个侍卫,他们定是知道了檀念初的行踪。
司马正不动声色,跟在后面,此时的司马正,轻功已经颇有些造诣,始终与这两人保持距离,不让两人发觉,也保证自己不至于跟丢。
三个人,两前一后,向东南方向匆匆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