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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正等三人闻言,均看向慕容星熹,司马正说道:“慕容姑娘请讲,我洗耳恭听。”
慕容星熹说道:“对于这些事,我知道的也有限。首先,吴王剑的来历,我想不用多说了吧?这是整个江湖都知道的事情。”
马罕点头道:“不错,无数人未了这把剑丧命,不过这与你说的诗集有何关系?慕容姑娘你又为何要得到这些宝藏?”
慕容星熹答道:“此事说来话长,我自幼在夷州长大,那夷州孤悬海外,最先属东吴国土,后为晋国吞并。那里景色很美,老百姓也是纯朴善良,除了当地土著之外,还有东吴大帝孙权派过去的中土百姓。”
陆修静点头道:“不错,夷州在多年前便已是我华夏国土。”
慕容星熹说道:“说是这样说,可八王之乱以后,中原的烂摊子,朝廷尚且收拾不了,夷州这座海外孤岛嘛,更是管不过来的。”
马罕接口道:“宋国建立以来,朝廷是有心治理夷州的。”
慕容星熹微笑着,摇头道:“只可惜,从大陆前往夷州,要坐很长时间的船,船在海上若是遇上风浪,只怕是有去无回的。朝廷有心无力,夷州百姓也因海上风浪的缘故,不敢频繁来往大陆,所以夷州一直以来都很贫困,老百姓生活艰难。”
司马正问道:“那里的老百姓日子过得很苦吗?”
慕容星熹说道:“夷州物资匮乏,百姓们要想维持生计,不得不与大陆通商,所以很多人冒着生命危险,驾船来大陆采购物资、交易买卖。即便如此,我们那里的人在生活上,依旧是捉襟见肘,怎比得上你们这里的人?”
司马正没有答话,心想:“看她又瘦又小,头发发黄,面有菜色,想是从小吃不饱饭导致的。”
“我这一次来,就是听……听了师傅的命令,来大陆找寻吴王剑的宝藏,找到后,将宝贝换成大船、粮食物资,再请一些我国的能工巧匠,随我一同回到夷州,造福夷州百姓去。”慕容星熹说话时,注视着司马正,一双精光四射的眼中,透露着非比寻常的坚毅。
马罕抚着白须,点头道:“了不起,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抱负,钟女侠真是收了个好徒弟啊!”
慕容星熹笑道:“在师傅眼里,我可调皮得很呢!”
马罕哈哈大笑,随后说道:“那你来到大陆以后,查的怎么样了?”
慕容星熹道:“我去年九月自鄮县下船,四处探查,一路小心谨慎,也打听到了一些吴王剑的消息。后来听说吴王剑落在广州首富张大京的手里,我和其他江湖人物一样,便赶到了广州番禺,想要找机会夺剑。”
“那张大京现在五十多岁,在番禺经营丝绸贸易发家,花了二十年时光,成了广州巨富。此人喜欢结交黑白两道的人物,听说不论是谁,只要缺钱,到他府上求助,他都来者不拒,仗义疏财。”
“朝廷要用钱时,他也会不遗余力地帮忙,所以到后来,就连到广州各地上任的朝廷官员,在上任之前,都要专程去拜访张大京一趟。”
“如此一来,张大京越做越大,黑白两道的人,都要给他几分面子,一般人更是不敢惹他。”
“他为了给江湖道上的人提供方便,特意在番禺开了一家大客栈,叫做来福客栈,只要是江湖中人去了,吃住全部免费,走时还可得他一笔盘缠。”
“有的人,更是直接去拜访张大京,自愿留在他家,给他做护院,张大京如今差不多收罗了七、八十名江湖好手充作护院。”
说到这里,司马正便懂得了“有钱能使鬼推磨”的道理。
只听慕容星熹又说:“今年三月初一,我到了番禺,直奔那来福客栈,想要先打听好情况,再动手偷剑。”
“我一进大厅,见楼上楼下百十张大小桌子,坐满了江湖人物,现在想想,大约有二百来人吧,我专门在一楼挑了个角落位置坐了下来。”
“当时,我旁边桌子有几个人交头接耳,看他们样子,应该是成都天行门的弟子门人。”
司马正问道:“你来大陆几个月,怎么会知道这么多江湖门派的?”
慕容星熹笑道:“我在夷州时,我师傅就告诉过我南朝和北朝各门各派的特点、武功、名人。”
司马正点了点头,说道:“看起来,这些事情上,我是远不如你了。”
陆修静笑道:“日后有机会,我带你在外面走走,让你多认识一些江湖上的人物。”
司马正听陆修静这般说,心中大是兴奋,问慕容星熹道:“他们说了什么?”
慕容星熹答道:“那时,天行门在我旁边的,共有六人,其中一个五十多的秃顶汉子是他们的头儿,随身带着一柄鬼头大环刀。”
马罕插口道:“这是天行门大弟子杨林,外号鬼人,那鬼头大环刀是他成名武器。”
慕容星熹笑道:“是啊,没想到这鬼人杨林,在那天好像是做了真鬼。”
马罕“哦”一声,说道:“莫非他死了?”
慕容星熹说道:“我听那杨林吩咐手下说:’一会儿张大京过来敬酒,他一举杯,我们便冲上去,能活捉就活捉,不能活捉就直接杀了他,然后再去他家找东西!’”
“旁边一个弟子说:’师叔,张大京在这一带势力很大,我们出手时,万一别人阻拦,我们人少,怕敌不过吧?’”
“杨林却是满不在乎,说道:’没出息的东西,怕什么,有老子在,而且这里的人多半都是为了张大京来的,别说我们,这里至少有一半人想要他的吴王剑,我们若是动手慢了,只怕被别人抢了先。’”
“这时,另一个弟子说:’就是,他从寿阳二老的手中花钱买了这把剑,江湖人尽皆知,他早该知道有这一天,谁让他这么高调的,死了活该!’”
司马正奇道:“花钱?”
慕容星熹点头道:“是的,后来我才打听到,这张大京用两座大宅、一百亩良田、一百万贯钱、十四个美女,从寿阳二老的手中换来的这把剑。”
这时,司马正“噗嗤”一下笑了起来,说道:“这张大京真舍得,宝藏里面的东西值不值这些钱还不知道呢,而且这寿阳二老是什么人?”
陆修静说道:“这两个人,论岁数也算前辈了,不过嘛,论品行,却是两个不折不扣的小人,一个贪财,一个好色,在江湖上做了不少坏事,名声很差。”
司马正笑道:“估计他们是认为自己岁数大了,得了剑也找不到宝,所以索性把剑换成实在东西,图个实惠,这样倒也聪明得很!哈哈哈……”
慕容星熹“嗯”一声,说道:“后来,我看客栈里面人越来越多,而且都是些江湖上报的出名号的人物,我问了店里伙计才知道,张大京每月初一都会来一趟这客栈,和店里的客人们喝杯酒,以示尊重,这是他多年来的习惯。”
司马正说道:“看样子,这些人都是吃准了这一天张大京一定会露面,所以都赶过来了。”
慕容星熹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不错,可是人家张大京也不是傻子,知道今天来了这么多人,就是冲着吴王剑来的,所以到了时间,张大京没来,是个胖管家带着十几个护院来的。”
“众人见张大京不露面,纷纷有些坐不住了,只听那管家说道:’诸位英雄!我家老爷托我传话,事关吴王剑,还请诸位静听。’没想到那管家说完后,那些江湖人物真的都安静下来,纷纷凝神听他说话。”
“那管家又说:’诸位英雄应该都知道,我家老爷多年来,很器重江湖上的豪杰,不论哪位英雄驾临番禺,我们张府都将来人视为自家福气,这来福客栈取名,便是这层含义,我家老爷自问,从没怠慢过任何一位江湖上的朋友,我说的可有不对?’”
“这时,不知谁说了一句:’有屁快放,别憋着!’”说到这里,慕容星熹抿着嘴,笑了起来。
司马正问道:“然后呢?”
慕容星熹续道:“那管家见无人搭理他,于是就说:’诸位江湖朋友都是快人快语,我也不敢吊大家的胃口,老爷最近得了个宝贝,叫做吴王剑!想必大家都已知道了。’”
“这时,在场众人听他这般一说,反倒大觉奇怪,平常人得了吴王剑,都会悄悄藏起来,私下慢慢研究,从没有像张大京这样大肆宣扬的。”
“那时我就觉得里面有蹊跷,所以我特意查看了一下周围情况,找了一下出口,却无意在大厅另一边的角落,发现了一个人,你猜是谁?”慕容星熹似笑非笑地看着司马正问道。
司马正讷讷地摇了摇头,手一摊,并没说话。
慕容星熹笑道:“正是那日你在丹阳集市里面遇到的那个胖子,关石皮!”
司马正奇道:“就他一个人?”
只听慕容星熹说道:“那时,他和一个乞丐模样的人坐在一起说话,那乞丐还瞎了一只眼睛,只是距离太远,他们说的什么我不大听得清,他两人似乎在商量什么重要事情,对管家和在场众人都是毫不在意,所以,我便对他们留上了心。”
“后来,那管家又说:’老爷虽然得了吴王剑,但是仍然参透不出其中秘密,所以今日特意派我过来邀请在座有见识的英雄豪杰,去我家府上,与老爷共同参详!’”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有的说:’我懂,我能帮张老爷想出秘密,快带我去!’”
“有的却说:’他懂个屁,我专门研究宝剑,我一看便知其中蹊跷,你带我去!’”
“一时间,整个客栈吵闹成一片,有的人甚至吵着吵着就拿起了武器,一副要动手拼命的样子。可唯有关石皮和那独眼乞丐两人如若不闻,只是自顾自地说话。这一来,我就更加在意他们了。”
“然后,那管家说:’大家不要吵,听我说一句,我老爷得了这宝贝,虽然有心和天下英雄参详,但是无奈我们府上地方小、人手少,若是来的人多,只怕招待不下,也怕有歹徒趁机抢夺宝贝,所以老爷决定……”
“这时,众人不再吵闹,耐心听那管家说道:’老爷决定邀请在场的众位英雄中的十人,前去府上共同参详!我家老爷最器重武艺高强的豪杰,你们诸位推选出十位武功最好的出来就行。不管怎么推选,最后我只带十人回去!’”
“在场的人,都知张大京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既然他给足了面子,别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管家一说完,便有人走了出来,说道:’算我一个,我武功不错!’”
“旁边的人听了后,立刻就不服气,说道:’哼,未必便是你武功最好!’”
“另外还有人说:’谁武功好,谁武功不好,比了才知道!’”
“也有人接口道:’不错,在场有不少人往日就有恩怨,正好趁这个机会把恩怨也给了结了!’”
“那管家又说:’老爷还吩咐了,他完全是考虑到各位对吴王剑的仰慕,才想出这么个折中的办法,说是如果哪位不按照他的意思办,硬要去我家府上,我们府上还有八、九十名高手等着呢!而且日后也别再来广州地界啦!’”
“那管家最后说了一句:’我带我这几个护院,进去里面喝杯酒,半个时辰后,我便出来,到那时,希望你们能选出十个人来。’说完,便带着那些护院退到旁边的一处房中去了。”
“他刚进那房间,众人争吵了几句,便动起手来,打得不亦乐乎,死的死,伤的伤。那些江湖好手,本来打算趁机暗杀张大京,结果却上演了一出互相残杀的惨剧!”说着,慕容星熹摇了摇头,甚是惋惜。
司马正冷笑一声,说道:“这张大京可真是厉害,知道这些人都是冲他来的,若是这些人齐心,他手中的吴王剑肯定保不住,所以他便说给十人观剑,故意引得这些人争斗,这样一来,他既保住了吴王剑,又弄了个仗义大方的好名声!”
马罕叹道:“是啊,在那客栈的各门各派,本身也有不少恩怨,势必大打出手,即便打赢,也必定元气大伤,跟着去了张府,张府护院武艺高强,剩下的十人也不能再夺剑了。”
陆修静冷笑一声,说道:“这张大京到底是商人出身,算得可真是够细心的!说不定他事先就安插了人混在这些江湖人物之中,故意挑拨客栈众人动手呢!”
慕容星熹说道:“只是那时众人各怀鬼胎,都想独占宝剑,所以个个都没想到这一层,真是当局者迷。”
司马正问道:“后来怎么样了?”
慕容星熹说道:“我只看到那个杨林被两只飞镖打瞎了双眼,又被人砍了一条膀子,即便不死,也是个残废。”
马罕听后,连连摇头,甚感惋惜。
慕容星熹续道:“当时整个大厅,楼上楼下都在打架!我缩在角落,贴着墙慢慢靠近那独眼乞丐,见他给了关石皮一封信,吩咐了一句:’此信关系重大,千万小心!’说完,二人便分头离开了,对在场的事情,毫不在意,我见张大京有了准备,此番盗剑太过凶险,又好奇那封信的内容,便跟在关石皮身后出了客栈。”
“至于后来是哪十个人去了张府,张大京手上的剑怎么被人夺走的,我就真的不知道了。”说着,慕容星熹把手一摊。
司马正问道:“那信又是怎么落在你手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