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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朗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您是指封锁城北路口?那……城内所需的物资呢?”
林文泰眸光灿烂一笑,按住他的肩膀,低声道:“林队长,这种小事,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解决的。去吧!”
林思朗一颗心仿佛沉入无底洞。
他心里很清楚,林文泰看似将事情全权交给他办,但中途必然会找人盯着。而且此事也不像明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
封锁城北,不让尘民入城这种事,本就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不说城内大大小小的琐事杂活,交易买卖,全是那些看似不起眼的尘民在默默操办。光是平日城内所需的蔬果肉食等生活物资,没了他们便不行。
所以封锁尘民之事,决不可长久,必须速战速决。
林文泰相准了尘民不能识字修文,无法为驱兽牌补充文气这件事。毕竟山里超过十万户的尘民,每日必然会有大量的家庭,需要补充驱兽牌的文气。
到那时,这些迫于生存压力的尘民,必然会反水供出一切!
不是有句话么?
尘民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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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文从林震口中得知此事的时候,林山屋外,已经挤满了黑压压的人群。
两人刚一出屋门,便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阵无奈的叹息声。
“林山,先生的授字之恩,我们尘民窟的每一位尘民,永远都不会忘记。”
“可这进城的路已经封了三天,每户人家手中驱兽牌的文气,也都没剩下几缕了。”
“今日城卫司的人进山搬运物资,看来他们是打算跟我们耗上了……这可如何是好?”
“城里那些文族上民耗得起,可我们这些尘民耗不起啊!”
“是啊……我听说有几个山头的人家,夜里不知什么时候驱兽牌文气耗尽,被野兽闯进屋子,把女人小孩都给叼走吃了!”
“是啊……太惨了!”
林山面红耳赤的为纪文争辩着:
“你们一个个好说出这样的话来!?”
“刘根,你来说说!”
林山双目瞪视,指着离他较近的一位中年男子。
“若不是先生,你儿子前几日能通过林城书院的先天文气测试?即便只是勉强合格的丁等,那也足以说明,你儿子已不再是尘民!”
刘根羞愧的低下头,不敢说话了。
林山说着,又扭头看向另一人,“还有你,王老四,你儿子也一样!”
“还有你……林三!”
“你……周桐!”
“你们这些人,口口声声先生对大家有恩,可如今大祸临头,却一点担当也没有!”
“先生不惜得罪城卫司,来到我们尘民窟,还无私的教我们孩子读经识字,让你们的后代摆脱尘民的身份。”
“可你们呢?自家的孩子从先生那学了本事,通过书院测试后,转头就打算把先生给卖了?你们就是这样报道先生的恩情?嗯!?”
林山一人站在屋外,愣是把前来说理的一众人等,怼的一点脾气都没有。
末了,他指着他们破口大骂:“老子当初特么真是瞎了眼,会为你们这帮没良心的货色向先生求情,让他一并传授你们那帮不争气的娃!”
“够了!”
便在这时,纪文大步走了出来,“林山大叔,不要再说了。”
所有人瞧见纪文走出屋子,不自觉一个个都垂下了脑袋,没一人敢与之对视。
林山一脸羞愧的回头,看着纪文,张了张嘴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小狐狸站在纪文肩上,狐眼扫来扫去,仿佛要从这帮人脸上看出什么来。
纪文笑着看了林山一眼,然后转身朝大家道:“这些日子,我已经把从古籍上学到的一部分古字和古经,都传授给孩子们了。日后孩子们只需日日诵读,每个孩子将先天文气等级提升到丁级,想来只是时间问题。”
他看向刘根:“像刘大叔的儿子刘兵,他距离丁等先天文气,本就只差一线。所以只这短短一月时间苦读,便将不足10缕的先天文气,提升到了11缕,达到了能够通过书院测试的程度。”
刘根嗫嚅着嘴巴,一个粗枝大叶的糙汉子居然当着众人的面,红了眼,跪倒在纪文面前,一边打着自己巴掌,一边泣声痛哭:“先生,是我对不起你!我该死!我不是人!我是白眼狼!”
纪文连忙拉住他的手,止住了他的动作,再抬头看向其他人,笑了笑:“事已至此,我再待下去,确实已经没什么意义。这些日子,叨扰大家了。”
他说完,朝众人挥了挥手,转身向山下走去。
林山一家连忙跟了上来,林震和林虎拉着纪文的衣袖,“先生,您真的要走?”
纪文顿了顿,回头摸了摸两人的脑袋,看向林山:“放心吧,有机会,我会回来看你们的。”
林山低低叹了口气,“先生……我们林城尘民窟每个人,都欠您一分情,若您有什么吩咐,我们万死不辞!”
纪文忍不住笑了:“万死不辞,我还不是被赶出来了?”
林山顿时躁红了脸:“……”
纪文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没别的意思,不要往心里去,不过若说吩咐的话……”
他说罢,轻叹一声,目光投向远方,声色悠扬:“尽可能多的,让孩子们将我教给他们的古字和经文,传授给更多的尘民孩子吧!”
林山一呆,随即慎重点头:“我明白了。”
目送一人一狐下山,望着纪文的背影,林山心神触动。
这位纪先生,莫不是文祖看尘民过的太苦,特意派到重文陆上,救我们于水火之中的使者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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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文独自一人走在下山的路上。
“禾姐,你的……瞪你一眼跟我走,一次最多能控制多少人啊?”
夏雨禾甩了甩尾巴:“只要是瞪着我眼睛的人,多少都能控得住。”
“那就好。”
纪文松了口气,当下便没那么紧张了。
若不是有夏雨禾这特殊的血脉天赋能力,让他就这么冒然下山,他还真有点怂。
两人走了一阵子,很快就到了进城的关隘。
原本进山的时候,此地的路边摆满了许多推车、摊位,还有各式各样的工具。
但此刻,这些东西全被清了个干干净净,留下一大片空地。
远远可以看到,十二队穿戴整齐的铁甲卫,分左右两路紧紧守住路口。
纪文一人一狐就这么从山路走来,目标简直不要太显眼。
不巧的是今日,林城少城主林文泰,居然恰好亲自到此地视察。
于是路口这头的纪文,与路口那头的林文泰,两人不经意间,目光迎面碰到了一起。
但令纪文万万没想到的事情,在下一刻,骤然发生了。
他肩膀上的夏雨禾远远的瞧见林文泰后,居然激动到狐身剧烈颤抖。
随即,她化作一道白光,如同闪电般瞬间朝着对方,笔直的爆掠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