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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由于当天刘姐有事休息，晚上，为了缓和我跟婆婆的关系，陈旭请我们在外面吃饭，还是老地方，陈旭朋友的江心餐厅。
我和婆婆先在小路旁边下车，陈旭开车从大路前往停车场，婆婆跟我说，“你先过去点菜吧，我在这里等陈旭。”
“那好吧。”我找到订好的包房，正看着菜单，婆婆挽着陈旭的胳膊一起有说有笑走进来，我抬头看了一眼，婆婆不自然地松了松陈旭的胳膊，开心地说，“小旭今天请我吃什么？”
“这里是私人会所，卫生有保证，您看看菜单，喜欢吃什么咱就点什么。”陈旭拿起一本菜单，跟婆婆介绍特色菜。
上一次，和陈旭来这里时，我们还只是普通朋友，却像认识了很久的朋友一样，一切都很美好，而如今，我们结婚了，最近的感觉，越来越不像夫妻了，倒不如普通朋友。
本以为契约婚姻，可以做到相敬如宾，但慢慢地，似乎我们两个人之间，又多了一丝情愫，只是，这一缕情愫，又不如谈了多年的男女朋友般那么深厚默契扎实，这真是一种尴尬的关系啊。
吃完饭后，陈旭陪婆婆在江心岛到处到处走走，我跟在后面，婆婆看到什么都很兴奋，拿着手机到处录像。
“小旭很久没陪我了，这个时刻我一定要录下来，无聊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
“以后冉然也可以陪陪您啊，这样您就不会无聊了。”触不及防地，陈旭对我说，“是吧，冉然？”
“哦哦，嗯，是啊，妈，我尽量多陪陪您。”虽然心里有一百个不愿意，但嘴上却是这么说。
“你们都那么喜欢在外面忙，我不用你们两个陪我，赶紧生个孩子出来，这样家里就热闹了。”
我尴尬地看着陈旭，发出求救的信号。
陈旭像是没看到一样，没说话。
我只好说，“妈，我跟陈旭这个阶段，想先培养好感情，我们都需要时间来适应婚姻带来的变化，如果这个时候再多个孩子，我怕我们两个会应付不过来。”
“没事，有妈呢，妈是过来人，妈帮你们应付，我帮忙带孩子，你们不用操心，冉然，你只管生出来就行。”婆婆显然没听懂我说的话，仍然执意谈论这个话题。
“妈，您也别说了，这个事情顺其自然。”陈旭终于出声。
临睡前，陈旭说，“妈跟我说，刚刚吃饭的时候，我过去停车，你把她一个人扔在路口。我停车回来看到她一个人在那里孤零零地站着，好可怜的。”
我一边在化妆台前擦脸，一边说，“是妈她非要等你啊，让我先进去的，你怎么还怪上我了，怎么我感觉结婚后，牵扯到妈的事，不管是非黑白，你从来都不了解清楚，微信上妈跟你胡说八道，你也没替我说话，你这是我老公么？”
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陈旭看到我认真起来，马上说，“不说了不说了，我这不就是在了解么？你怎么又上纲上线了，咱不说了。”
擦完脸，我躺在床上，抱着他说，“我感觉我们现在还不是要孩子的最佳时期，我们生活太混乱了。”
“哪里混乱了，我觉得挺好的啊。”陈旭低头亲了亲我的额头，“再说要不要生，可由不得你哦。”说完，嘴唇亲上来，我无力招架，节节败退，只好举手投降。
周末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又是周一，每周最难过的一天。
上午，刚转正的小伙子来我办公室，小心地问他那篇稿件的动静，想必是花了很大心思完成的文章，所以只要还有一丝希望，都不愿意放过，这点心思我看在眼里，当年我也是这么走过来的。
“主编，是不是有哪里需要改正的地方，您指出来，我一定按照您的要求来改，知道您满意为止。”
小伙子用恳切的眼神看着我，带着殷切的希望，希望通过自己努力我能让他的稿件出街。
但是这不是他努力的问题，而是题材的问题。
我想了想说，“不是你的问题，只是这件事还没有明朗，我先了解一下情况。”
小伙子出去之后，我给麦子发了一条微信，“中午一起吃饭，我倒甜品屋接你。”
“好。”麦子回复说。
中午，我来到麦子的甜品屋，麦子当天穿着一条浪漫的小雏菊长裙，头发随意地披到后面，不管穿什么样的衣服，麦子总能穿出一股女人味。
接上麦子后，我们到了一家日料店，麦子点了一份三文鱼刺身、一份鳗鱼炒饭，我加了三份寿司和一份蔬菜沙拉。
下完单，等菜的空档，麦子问我，“怎么突然工作日找我吃饭了，你平时工作日都很难约的。”
我把大麦茶给麦子泡上，“问你件事啊，不知道方不方便。”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气了，不像你的风格，你一向有话直说的。”麦子揶揄我说。
“是这样，你帮忙跟你的杨博士打听打听一下，他们医学朋友圈最近有没有听说过有类似非典的病例流传出来，我有篇稿件比较棘手。”
“这个不是什么保密的事吧？回头我问问他，到时候回复你。”麦子爽快地答应说。
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麦子从挎包里拿出一个正方形的小礼盒说，“差点忘了，一直没机会给你，新婚快乐。”
“这是什么？”我好奇地打开盒子，看到一对可爱的木头人音乐盒，木头人是一男一女，穿着红色的婚礼服，喜庆又呆萌。
“这是我托朋友从日本带回来的，据说是纯手工作品，做工是很精致，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当结婚礼物应个景而已”
“那就多谢了。”我放到自己的包里收好。
“不用客气，对了，你跟你婆婆相处得好么？”麦子问。
“怎么你跟我妈都问我同样的问题。”
“因为网上说了，婆媳关系是世纪难题，不分国籍，不分时代，不分人种。”
“不是特别好，我们不是一类人。”我总结说。
“怎么说？”
“我婆婆是一个喜欢热闹的性格，喜欢别人围着她转，而我喜欢安静，不喜欢被人打扰，下班时间我只想在书房，看看稿件或者看看书，跟人交往也是有事说事，言简意赅，这可能是我的职业习惯吧，提高沟通效率，不废话。”
“所以说，你们平时都没什么交流？”
“很少，而且我心里有芥蒂。”
于是，我把婆婆和陈旭在微信里聊天的内容大意跟麦子陈述了一遍。
“你还能图谋他们家家产？”麦子指着我，怀疑地说。
“说出来你都不相信吧。”我大口吞下一个寿司，用力地咬了咬。
“大姐，你这是把怨气发泄在食物上了吧，寿司招你惹你了？招你惹你的你不敢去怼，跟食物置什么气？”麦子好笑地说。
“你说我能说什么，我跑去跟她理论说，我不是这样的人，还是我要自证清白，一个人要是对你有成见，你说什么都是多余的，罢了。”
“那你就闷声不吭地当冤大头了么？她也不想想你跟她儿子结婚，消息一放出来，她儿子的股价上升了多少个点，再说你现在一个月收入也不差，说的什么话。”麦子义愤填膺地说。
“我能怎么办，她一个老太太，又是长辈，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让着呗。”我苦笑。
“哎，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这表面看似风光，原来也有大多数家庭的那种婆媳问题。”
“只要是拿放大镜看，哪个家庭都或多或少有问题，只是看如何破解了。”
“其实这个问题，主要得看陈旭，你说再多都无用的。”麦子一语惊醒梦中人。
是啊，说到底，两个女人之间，关键的润滑剂还是那个男人，每一个和谐的家庭中，都有一个男人在两边调解，而婆媳矛盾激烈的家庭，总有一个推波助澜的男人，让事情一发不可收拾。
可是，陈旭在我跟婆婆中间，扮演着一个什么角色？他的心思都在公司身上，根本没工夫也看不到两个女人之间的暗潮涌动，或者是他看到了，但是选择了看不到。
谁知道呢？
临下班时，麦子在微信答复我，“我问了杨志国，你问的那个问题，有点不妙。”
“？”我打出一个问号的表情。
“就是他问了好几个同学，好不容易问到一个在武汉工作的研究生同学，说起这个事，目前还不确定，所以他们也不敢下定论。”
“但是，这个事情社会关注很大，大家都在等着官方发布，不好妄下结论。”
“杨志国的原话是，建议还是等官方发布准确消息后再结合官方消息一起发出来。”
麦子连续发了好几条微信，解了我的疑虑。
我回一个谢谢的表情。
我们杂志不像新闻，对时效性要求没那么高，但是消息一定要准确，不能误导读者，更不能传播社会恐慌情绪，这是总体方向。
而我的责任，就是把握这个总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