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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慕瑾烟掏了掏耳朵。
“没什么。”皇帝恢复冷漠的表情，开始一本一本参阅奏章。
“到底什么事啊？”慕瑾烟好奇起来。
上官戎不理会她，只专注于手中奏章，可慕瑾烟又怎会看不出，他的心思根本就没放在奏章上。
“算了，你不愿说我也不勉强，反正你和我之间也没什么关系。”慕瑾烟转了身子，迈开一步。
手腕被猛地抓住，想再离开恐怕是不可能了，慕瑾烟转回身，认命道：“好吧，你想报复就报复好了，我站在这里给你扇耳光，不过你最好快一点，因为我担心回去晚了，那些男人会着急。”
“朕要是不让你走呢？”上官戎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手下的力道很大，几乎要捏碎掌中那纤细的手腕。
“上官戎，你是皇帝，怎么可以出尔反尔？”慕瑾烟暗骂自己没事找事，早就知道上官戎不是好人，还巴巴地前来履行自己的诺言。
“你该知道，身为上位者，想要保住地位，甚至是生命，只有不择手段。高处不胜寒，朕早就习惯了。”上官戎眸色不变，可眼里的坚毅却开始一片片碎裂、瓦解，最终化为一声长叹，松开了钳制她的手。
慕瑾烟垂下头，揉着早已发红的手腕，嘀咕道：“是你不理我的，我不走干什么。”
上官戎侧过脸，目中带着一抹深思与疑惑：“你到底为什么要来？”
“我说过今天会来，那就会来。”慕瑾烟扬扬下巴，眼睛弯的像两只月牙：“我不是什么上位者，所以不需要不择手段。”
上官戎听了，略有些尴尬，别开脸，冷哼一声。
“皇上，霍将军求见。”这时，门外传来太监的禀报。
慕瑾烟心里一咯噔，看来霍启是要来真格的了，转头看了眼上官戎，慕瑾烟迅速躲到上官戎的龙椅后，“别跟他说我在这里。”
“喂，到底是怎么回事？”上官戎搞不清状况，霍启不是已经辞官了吗？为什么还要回来？难道跟这个女人有关？
慕瑾烟叹口气：“没办法，他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大忠臣，他自己要回来，我也拦不住。上官戎我告诉你，你这一班大臣里，只有我的启对你最忠心，你一会儿对他客气点，否则我绝不饶你。”
上官戎被她这一番话气得又开始郁结，天底下敢这么对他的，也只有慕瑾烟一人了。
“让他进来。”
深吸口气，上官戎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但不知为什么，一想到身后站着的那个人是慕瑾烟，心口就会不受控制的狂跳，无论如何都平复不下来。
“皇上。”霍启一进来，就单膝着地，跪在上官戎面前。
上官戎伸手，淡然道：“起来说话。”
霍启猝然抬头，惊诧道：“皇上！”
“朕让你起来就起来。”
“谢皇上。”霍启是那种唯君命是从的人，上官戎让他起身，他不会说一个“不”字。
“有事吗？”上官戎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喜怒来，但身后那个人的存在，却总让他如坐针毡。
“臣……”霍启刚说了一个字，又两忙改口：“草民前来向皇上负荆请罪。”
“负荆请罪？”上官戎终于忍住，站起身步下台阶，“何来请罪一说？”
霍启低垂着头，恭敬道：“草民不该意气用事，置国家利益于不顾，将兵权交由小人之手，令皇上徒增烦恼。草民……知罪。”
上官戎笑笑道：“没关系，朕不怪你。”
霍启又一次讶然抬头，当触碰到上官戎的目光时，又慌忙低下头。
君臣有别，在他的脑子里还很根深蒂固啊。
“草民叩谢隆恩。”说着，就要下跪。
上官戎伸手一拦，“朕的话还没说完。朕问你，你可是真的后悔了？”
霍启垂下的眼睑微微一颤，突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回答朕。”
“草民……是后悔，但……”
“好，既然你后悔了，那朕就再给你一次机会。”上官戎不待他说完，立刻打断他：“为了表彰你忠心爱国，朕决定把七皇妹许配给你。霍将军，意下如何？”
霍启一呆，再也顾不得什么君臣有别，急忙拒绝道：“皇上，臣……臣不能。”
“不能？”上官戎微勾唇角：“这么说，你是不打算为朕排忧解难了？”
“臣……臣不是这个意思，臣……”霍启急得语无伦次，但一想到慕瑾烟，便豁出去了：“臣不能娶七公主。”
“霍将军，你现在难道不算是意气用事吗？”上官戎的眼光若有如无瞟向龙椅的方向。
“皇上，臣……臣愿为皇上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但是……唯独娶七公主一事，恕臣难以从命。”霍启语气虽恭敬，却透着一股不容动摇的坚韧。
上官戎冷冷看着霍启，渐渐的，连他自己都不知他是在看着自己的臣子，还是看着……
猛地一震，上官戎倒退数步，以手抵额：“罢了罢了，你不愿娶就不娶……明日，朕会在早朝时，昭告文武百官，封你为镇远大将军，官复原职。”蓦地，上官戎眼前一片漆黑。
“皇上……”霍启眼看上官戎向后倒去，正要去扶。
另一个身影却早他一步，将上官戎接到怀里。
“烟儿？”霍启伸出去的手顿在半空。
慕瑾烟神色复杂地盯着话中之人的面孔，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糟糕，他这症状，与小王爷之前丝毫不差。”
霍启一呆，再去看上官戎，心中也暗道不妙。
“到底是谁？到底是谁想要颠覆这天下？”慕瑾烟神色一凛，寒霜般的眼眸如雪光般透亮：“启，我改变主意了。”
“什么？”霍启有些跟不上她的节奏。
“你一个人面对这些太危险了，我决不允许。”慕瑾烟一字一句道。
霍启立刻否决：“不可以，我已经答应皇上，况且，我霍家世代为将，国难当头，我怎么可以临阵逃脱？”霍启对谁都有着一股子倔劲，他不会答应皇帝娶七公主，同样也不会答应慕瑾烟抽身而出。
可慕瑾烟是了解他的，怎么逼迫他做这种事呢？
“放……放开朕。”上官戎睁开眼，看到自己被慕瑾烟抱着，当下羞耻难当。
“都这样了，还要你那吃不能吃、用不能用的自尊心做什么！”慕瑾烟第一次这般严厉地对上官戎说话，后者一脸震惊，慢慢的，最终变为一脸死寂。
“呵……恶有恶报，朕……是要死了吧……”
“呸！什么死不死的，这天下的黎民百姓还需要你，万里江山还需要你，你就这么不负责任，说死就死吗？上官戎，你不是骄傲的很吗？你不是说自己是九五之尊吗？怎么，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慕瑾烟一番声厉内茬的怒骂，将上官戎消逝的傲然又激了出来。
“慕瑾烟，你到底想做什么？”上官戎扶着身旁的桌案，慢慢直起身子。
“我不想做什么，我只是不想看到生灵涂炭。”说到这，她忽然自嘲一笑：“我慕瑾烟自认为不是什么好人，同情心这种东西，从来不存在于我的人生，但是……”慕瑾烟将目光转向霍启：“他教会我，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皇上，因为现在坐在龙椅上的人是您，所以，我们不得不对您俯首称臣，倘若现在坐在这里的人不是你，我们必然连一眼都不会看你。霍启宁愿抛下一切，甚至生命，这么做是为什么？您有想过吗？”
上官戎眸色闪动，一双保养得当，养尊处优的手紧紧捏成拳，仿佛在极力隐忍什么。
“上官戎，不要让我看不起你。”慕瑾烟抛下这句话，转身拉着霍启手，大步迈出御书房。
守在门口的太监见两人一起出来，不由得揉揉眼睛，确信自己没有看错，不是只进去霍将军一人吗？怎么出来时，就多了个女人呢？
正在纳闷时，里间传来皇帝不愠不火的声音：“来人，传大理寺卿。”
一路上如过无人之境一般，慕瑾烟拉着霍启，在皇宫中横冲直撞。
“烟儿……”霍启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道：“还是让我带路吧，你这样走到天黑也走不出去。”
慕瑾烟停下脚步，深吸口气，转过身：“启，刚才的话我还没说完。”
霍启神色一僵，下意识想逃避。
“启，你就这么信不过我吗？”她靠在他身前，目光深深望进他的眼底。
“我只是不想让你难过。”霍启终于低低一句话。
慕瑾烟陡然笑了，将他拉近，额头相抵：“启，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保持着这样的姿态良久，慕瑾烟突然与他拉开距离，“启，明日你就会官复原职，依旧是原来那个威震四海，战功赫赫的镇远大将军……”
霍启眸色一黯，脱口问：“那你呢？”
“我？”慕瑾烟笑了笑，这一笑，风华万千，雍容凛然，“自然还是镇远将军身边的得力军师。”
“烟儿……”这一次，霍启说不上究竟是惊喜还是忧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