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过年

清潭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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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低头避开他的目光,但是想了想,还是看向他:“呆着无聊,想出去走走。”

    他握住我的手:“你手很凉,脸色也不好。”说着,解下身上的狐裘,帮我系上。上面还残留着他的温度,很是温暖。斗篷有些长,拖到了地面,沾上了泥土,脏了。我忙要解下来,却被他按住:“去哪里,我陪你。”

    “不用了,我自己随便转转。”

    他没有接话,回头道:“芷卉,你先回去,我陪笑容走走。”

    芷卉点点头,看我一眼,没有说话,进了府。

    看她进去,府门复又关上,他低头道:“我们有些事出去了一下,你……”

    “没什么。”我打断他的话,却再无话可说。

    他牵起我的手,走下台阶,沿着街道走去。我稍稍落后他半步,从后面打量着他的身影,挺拔而高峻,他是一位伟男子,该适合更好的。他就这样沉默着陪着我,两人都是无言,交握的手,手心暖暖的,泛着一丝湿意,我扭了扭手,挣脱他,两只手放进袖管里,却蓦地感到一丝落寞。街上的人渐渐的多起来,也渐渐的热闹起来。令我不由得想起那日自己从翰王府出来的情景,那次时辰还要更早,也不知在街上走了多长时间,只是无情无绪、孤身一人。这次的不同,不过是由一人变成两个,心绪更加沉重而已。悠悠的叹了口气,开口道:“我饿了。”

    “想吃什么?”他的口气依然温和,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这样的语气,我的内心更加悲凉。

    “吃面吧。”

    我领着他到了陈叔的小面摊上,陈叔正在忙碌着,没有看到我们。我拣了张桌子坐下,抬头看他时,见到他微微蹙起的浓眉。也是的,堂堂的王爷,何曾在这种面摊吃过东西,在他看来,这些东西只怕堪比毒药了。我也不勉强,微微笑道:“你吃不惯,便回去吧。”

    谁知他一撩袍襟,坐了下来。

    “姑娘,又来吃面啊。”陈叔发现我,笑盈盈的走了过来,又看向翰王,不禁惶恐道,“这位公子是……你的朋友吗?”

    我笑道:“是啊,陈叔,我很想念你的面。”

    “马上就来。”他呵呵笑着,转身去煮面。

    没一会儿功夫,两碗热气腾腾的汤面端上来,又赠送了两碟咸菜,切得细细的,像头发丝。

    “吃吃看,很好吃。”我把他那一碗端到他面前,又拿出筷子,用手帕擦干净递给他,笑道。

    他眼睛盯着我,接过去,吃了起来,很大口,吃得很香,甚至额头微微的泛起一层薄汗,我拿手帕帮他拭去,却被他轻轻捉住了手腕,他蹙起浓眉:“董笑容,你这手帕刚刚擦的筷子。”

    我有些失笑,收回了手,继续看他吃饭。吃完了,他看向我,见到我碗里的面并没有动,皱了皱眉,却没有说什么。他掏出一块碎银子,放在桌上,轻声道:“走吧。”

    我点点头,站起身。谁知刚走了两步,陈叔追了上来,笑道:“姑娘,你在我这里吃碗面,难道我还要钱吗?”说着,将银子放在了我手里。

    “陈叔,这怎么行,难道三公子每次来你都不要钱吗,这要怎么做生意。”我又把银子放回他的手中。

    “可是,”陈叔有些为难的挠挠头,“这也太多了。”

    我笑:“上次的面钱,我还没有给你呢。”说着也不再理会,径自向前走去。

    又是一路沉默,到了行人稀少的一个街角,我停下脚步,轻声道:“就到这里吧。”说着看向他,却见他眼中闪过一抹苦痛。

    “你想离开?”他突然开口,虽是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我没有答。

    “不要走。”他盯着我,“我要的,是你这个人,其他的我不管。”

    我低着头,看着自己绣着白梅的鞋面,在裙底忽隐忽现。

    “真心的吗?”我问。

    他握住我的肩,低头看我:“陪我过年吧。”

    我抬头,对上他的眼,有泪要涌出,却被我生生忍了回去,点点头,扯出一丝笑:“好。”

    回到府门口,便见到一辆豪华的马车驶来。我俩停住脚步,看着它停在了府门口,下来的人是马公公。我下意识的握住他的手,他反手握紧了我。

    马公公看到我们,走上前来,却对我们叫我的双手视而不见:“姑娘,跟老奴回宫吧。”

    我淡淡的应:“我不会回去的。”

    “姑娘不要任性,皇上为姑娘考虑,让姑娘出来散散心,还请姑娘也体谅皇上。”

    “我说过了,我不会回去的,马公公请回吧。”说完,也不再多话,进了府。翰王留在门外,不知道跟他说些什么。

    新年越来越近,年味儿也越来越浓,王府中挂起了大红灯笼,忙着浆洗衣物,忙着新桃换旧符。王府里省了送灶神的习俗,但是扫尘还是要的。二十七的时候翰王带我去赶大集,虽然年货什么的不用我们操办,但是凑个热闹,买了很多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儿,翰王还给我买了一支桃木钗,雕的是一朵莲花,雕工有些粗糙,但贵在质朴。他为我插在发间,到了晚上时,我小心的收好。二十九的时候他进宫跟皇帝祭祖,直到戌时才回来,脸色不太好看,我也不问,他却说没有吃饭,要我陪他。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坐在桌边看着他,他吃得很少,却很慢,我知道一定是皇上跟他说了什么,而且是关于我的事,他不开心。吃完饭,他便嘱我回房休息,只说明晚还要守岁,要我早点睡,再不多话。除夕这晚,本来也该进宫的,但是他说去了也是无聊,还不如自己玩的高兴,于是带着我在院子里放炮竹。

    府中到处都挂着大红灯笼,映的整个院子都红彤彤的,翰王的脸也模糊成一团朦胧的红,空气却有些清冷,呵出的白气也被映成了红色。四周围鞭炮响声震天,说话都要放大了嗓门。翰王的兴致似乎很好,让人在院中摆上了好些炮仗,非要自己点不可,府里的下人觉得新鲜,都站在角落里看热闹,我站的远远的,捂着耳朵,看他手里拿着香走过去却不点,反而向我招招手,我笑着摇摇头,见到他的嘴一张一合,却听不清说的是什么,大声问:“什么?”他摇头,笑了起来。点着引线,跳到了我的身旁,难得的孩子气。鞭炮声响起,震耳欲聋,火光闪烁,映的他的脸忽明忽暗,显得那么不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