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时间快进

时镜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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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日李浩然说什么带她去些地方,最后还是带去了海德饭店,还看金燕西在那里上演了华丽的一场半路抢人,直接半道拉走了冷清秋,看得白秀珠都有些发愣。

    那个时候李浩然就站在他身边懒洋洋地说,还好金燕西这麻烦鬼走了。

    天知道白秀珠那个时候多想转身将这人推到墙洞里去。

    一般来说,这些都是无聊的应酬,不过这次的应酬又跟别的应酬不一样,婚礼这种场合,白秀珠去得不多,这一次是仁义女子中学的学生结婚,西式婚礼,白裙子白西服,感觉很是搭调。

    以前看的时候没什么感觉,现在身边站着李浩然,就觉得什么都不一样了。

    那感觉真是酸中带涩,说不出地奇怪。

    回程的路上,王府井附近,李浩然却指着其中一座宅院说:“那是我家。”

    他问她要不要去看看,白秀珠却摇头,她不想他的家属认为自己是个轻浮的人,虽然她跟李浩然之间已经不需要计较这么多。

    金铨总理复职,北洋政府似乎又进入了一段稳定期,而白雄起的野心却在不断地膨胀,白秀珠在白公馆越来越呆不下去,她每天早上起来就想,总是要走的。

    相比起北京,上海要自由多了。

    侍女阿月端来了水给她洗手,她回头看了看花园,忽然问道:“上次夏家小姐送来的请柬放哪儿了?梅丽有来问过事情吗?”

    “是了,正想跟小姐您说呢,方才太太告诉我,八小姐电话过来问,想让小姐您去看看她的伴娘衣服,顺便还要拉您一起去呢。”

    阿月笑嘻嘻的。

    白秀珠也笑了,她将手指放在白瓷的盆里,看着那根根白皙的手指,天热了,四周都是绿的,白公馆后面的这一片还栽着树,此刻这白瓷的盆里就倒映着后面的那些绿影,看上去舒爽极了。

    手背上的肌肤似乎也映着绿,放在水里倒是漂亮。

    阿月递过帕子给白秀珠擦手,她一边仔细地擦手,一边道:“待会儿去金公馆一趟,你备些礼物,今时不同往日了。”

    今时不同往日了。

    她说出这话来都觉得有些伤感,今时不同往日,说来是如此轻松,背后藏着的那些人情世故又岂是这一时半会儿想得透的?

    她将那帕子递回去,抛开了金白两家的渊源和恩怨,所谓世交,最后还不是为了那政治上的利益相互算计,平白惹了那么多的麻烦。

    带着礼去金公馆,这种情况是不多见,这个时候却已经轻而易举被两家接受了。

    大姨奶奶吴佩芳正好在花园里跟三姨奶奶王玉芬说话,看样子还很亲近,只是这个时候看到白秀珠来了,两人脸上闪过了一丝不自然,停止了谈话,一起向着白秀珠走过来。

    白秀珠心知她们是在说一些不能让自己听到的话,这个时候看到自己来了自然不能再说什么,她也没多问,只是觉得心里有个疙瘩而已。

    王玉芬心里还是向着白公馆的,只是当两家的利益出现冲突,她最看重的还是自己。白公馆如果同金公馆闹翻,最难做的就成了她这个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秀珠你来就来,还带这么多东西。”吴佩芳过来拉她的手,最近是流言蜚语,说白秀珠和金燕西之间有这事儿那事儿,有凭空冒出来一个什么李浩然,那种商贾出身的人向来是她们不屑的,自古是士农工商,商为末,就算李景一原来是个文人,号称儒商,“商”的本质也决定了地位的差别。

    现在白公馆的小姐跟汇通铺的少东家扯在了一起,这在上流社会几乎成为了一个笑话。大多数的官宦家族还是觉得不舒服,别人都觉得白秀珠是跳进了火坑,虽然李浩然堪称是风流倜傥,而且学识修养都一等一,然而出身决定了很多东西,大多数人都抱着看笑话的心态看着这次的事情。

    金燕西现在又成了抢手的香饽饽,反正在别人的嘴里,他总不是一个人出现的,必然跟着众多的淑女名媛。

    白秀珠只是礼貌疏离地一笑,“这些都是顺手,夏家小姐的喜事也给了我请帖,梅丽要当伴娘了,说让我帮着看看夏家送过来的伴娘衣服。”

    “哎哟,你说这事儿来着,我刚才看梅丽拉着小怜急急忙忙说要去找太太,还不知要说些什么呢。”吴佩芳听白秀珠说起梅丽,转眼就转了话题,说起了自己刚才遇到的事儿。

    白秀珠跟着他们走进去,恰好看到金燕西闲着无聊,手里拿着几张戏票跟金荣说着话,从他们面前晃过去了。

    王玉芬道:“燕西这是越来越闲了。”

    吴佩芳道:“老七不是在办什么诗社吗?我看他前几天还把诗给老爷子看了。”

    “别提,我可是听说燕西被骂了,说写的都是些不伦不类的东西,那哪儿能——”王玉芬还想说什么,却忽然又想到一些不对劲的事情,惊觉这事情不该拿出来说,金燕西是不学无术,这是事实,可不能由她来说。

    白秀珠没插话,跟着妯娌两人走着,却不想半路上金燕西竟然又退着走了回来,一直退到白秀珠面前,扭着脖子问道:“你们这是去干什么?”

    吴佩芳被他吓了一跳,“你整天在家没事儿瞎晃悠,真是吓死个人了。”

    金燕西苦着脸抱怨道:“我啊,也就是游手好闲了,不像是大哥那样在政府里有职位,只能办个诗社什么的来玩玩了。”

    金燕西的大哥金凤举,也就是吴佩芳的丈夫,金家的长子,算是个很中庸的人,按理来说以后是要继承家业的,现在有工作自然是必须的。不过太太最爱的还是金燕西这个幼子。

    白秀珠听着他们说话,却不想金燕西忽然拉了她一把,很自然地笑道:“有事儿跟你说。”

    那边王玉芬的表情一下就变得有些微妙,跟吴佩芳对望了一眼,都有些不解。这两人不都是分手了吗?那天晚上说得那么明白了,这李浩然都已经插|进来,这金燕西跟白秀珠之间怎么还……这么亲密?

    金燕西才懒得管她们怎么想,拉着白秀珠就走到了一边去。

    白秀珠抱着手,笑看着他:“别人说无事不登三宝殿,我相信你没事儿也不会单独找我说话。”

    “还是你聪明,我的确是有事。”金燕西拍着手里的几张戏票,扭头看了看外面的天空,然后假模假样地一叹气,“我想跟你借一个人。”

    他这话故意压得低沉了,像是在说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白秀珠一头雾水,借人?

    “我这里哪里有什么人能借给你?该不会是要借我的仆妇吧?”阿月那丫头什么时候能入金七爷的眼了?

    若说不是阿月,白秀珠又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把谁借给金燕西了。

    金燕西双手一背,哀叹:“我想借李浩然。”

    白秀珠相信自己此刻要是端着茶在喝,绝对能够喷出来,“你——”

    金燕西忙拉了她一把,示意她别声张。

    白秀珠无言了,“你找他干嘛要跟我借?”

    他又不是她什么人……

    金燕西简直胡闹。

    然而金燕西没觉得自己说错了,他摸了摸自己的头,也很是苦恼。“我是有事要劳烦他帮忙,你也知道我那个诗社,前些天被我父亲说了,我还真没觉得我办个诗社怎么了,倒说我不务正业起来了。”

    白秀珠略一沉吟,“那你找他干什么?”

    她不觉得李浩然能够帮金燕西什么,怎么说李浩然也应该是个进步人士,怕是最后还是会把事情弄砸,白秀珠可是记得李浩然写在笔记本上的那些新诗。北京这文学的诗坛圈子里,李浩然一向是新诗派里比较有名的,怕不是金铨喜欢的那种人,就是白雄起也不是很喜欢他。

    金燕西也纠结,之前金铨说不要他办诗社了,他怕真的取消了这个,他下面的计划不好实施,只好说道:“总归是有用的,我现在诗社里那些人都是抓来凑数的,你给他说说卖我个面子,不然我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白秀珠笑他傻,“我看金总理不是不喜欢你办诗社,而是你那个诗社没办得对他的意,上位者,哪里喜欢你那诗社说些嘲讽时事的东西?对什么人说什么话,对什么人写什么诗,这点你都没想明白,也活该你那诗社被禁掉。”

    被白秀珠一语点醒梦中人了,金燕西一拍自己的头,做出一个懊恼的表情来,“是了是了,我竟然糊涂了,这就去办事,哎,你还是帮我问问他吧,我真缺人。”

    “好了好啦,你先忙去吧,我回去之后就帮你问问。”

    白秀珠满口答应了,却觉得若是让李浩然知道她刚刚的那番说辞,必然要说她不尊重诗了,不过也没什么所谓。她看着金燕西急急忙忙走了,自己就回到了走廊这边,看吴佩芳又跟王玉芬窃窃私语起来,还不时地看着她这边,刚刚走过去,王玉芬就来挽她的手,促狭地笑道:“你跟燕西这是和好了吧?我就说你们是天造一对地设一双,最合适了——”

    “表姐你怕是误会了,燕西只是我问问我浩然的事情而已,我跟燕西是真的分手了,你们就别再瞎凑了。”白秀珠把话说白了,还直接称李浩然为“浩然”,就是不想再被她们误会自己跟金燕西之间不清不楚,“我只是觉得我跟燕西是青梅竹马,分手就分手,我跟他都很自然的。”

    王玉芬有些尴尬,吴佩芳看出来了,于是忙打圆场,“哎呀,不说这事儿了,你们年轻人的事还是要你们来解决的,我们现在就去看看另一个年轻人吧。梅丽怕是还是试衣服呢。”

    于是此事按下不说,他们到了太太的屋里,却正撞见王妈进去说衣服的事情,夏家已经把衣服送来了,却不见了梅丽。

    “等等,你去跟梅丽说说吧,就说我准了。”

    “哟,这是怎么了啊?”

    金太太坐在沙发上,一脸无奈的表情,“还不是梅丽那小丫头任性,偏要拉着小怜去婚礼,你说她一个大家小姐带下人,这怎么也说不过去啊。报纸上都说咱们金家摆谱,架子大,她这一去不是坐实了吗?不过这小怜要怎么去啊……”

    那边的王妈把消息传到了,梅丽又拉着小怜回来。

    吴佩芳道:“我倒是想起我也收到了一张请帖,不如倒给了小怜,让她代我去吧。”

    “这个主意好。”王玉芬想也不想地就答道。

    金太太道:“哪里好?一个下人哪儿有代替女主人去的说法?凭她是什么身份……也不是说我不喜欢小怜,只是改日别人若是问起,难不成还说小怜是凤举的人不成?佩芳你这主意不妥。”

    吴佩芳于是只好掩唇,“还说妈考虑周全,那——”

    “这去肯定是要去的,只是还要想个合适的身份。”

    金梅丽进来的时候还高高兴兴,这个时候又撅起了嘴,小怜站在一边,本来还兴高采烈的,可是一听到太太那句“凭她是什么身份”脸色一下就惨白了,梅丽还以为她不舒服,跑过去摇了摇她的手。

    “不如就说是远房表亲吧。这样最好,又没人知道。”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白秀珠只是站在一边,安静地站着,也不参与讨论,倒是小怜多看了她几眼。

    后来众人又说要给小怜找合适的衣服,都兴冲冲地走在前面,倒是把白秀珠落在后面,金太太叫住了她,“秀珠啊,你是不是不喜欢这种场合啊?”

    “那倒不是,只是看着她们热闹也好。”白秀珠摇头,金太太除了有时候不怎么讲道理,别的倒是不错。不过正应了那句话,慈母多败儿,金家这些儿女,没几个成器了的。

    “这家啊,尊卑无序……”金太太叹了一句,却是隐约说着对小怜的不满。

    这白秀珠就不明白了,之前不是说小怜是太太放到金燕西的身边的吗?

    见白秀珠似乎不明白,金太太拉着她的手,叹了一口气,“你是个好姑娘,可惜跟燕西掰了,我也劝他不回,还好你有了自己的意中人。那李少爷出身虽然不算是顶尖,但也是知书达理,是个顶好的人,也算是不错了。”

    白秀珠眼神一闪,低了头,脸上却划过鲜见的嘲讽。很想对太太说出身不能影响任何事情,就算李浩然真的是个穷酸的文人,她白秀珠也喜欢。感情这种事情,与物质是割裂的。金太太这些话果然还是伤人极了。

    金太太自顾自地叹气,却又说道:“我最讨厌的就是那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那天在你那里看到那柳总长的柳公子,是叫什么柳春江来着吧?我看她瞧着人哩……”

    小怜跟柳春江的接触竟然是在夏家婚礼之前吗?这白秀珠倒是不清楚了,不过听金太太这说辞,倒是小怜现在对柳春江有意了。

    白秀珠暂时无意插手此事,只好推道:“小怜是个很会办事的。”

    “她若是会办事,便不会打烂了香水还问燕西要了——唉,我又在说胡话了。秀珠你还是去看看那边吧,她们还说着要剪头发呢。”金太太还是让白秀珠走了,她说漏了许多话。

    白秀珠揣摩着金太太的用意,却是有些不明白了,兴许她是真的一时口误吧。

    在那边看着她们闹闹嚷嚷给小怜换了衣服和发型,看小怜含羞带怯地站在众人面前,她那神采飞扬的表情就像是换了羽毛的野鸡,其实家里的主子们不过都是怜惜她,她还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地位呢。

    白秀珠觉得里面有些透不过气来,她现在看着谁都不顺眼,大概都是受金太太说的那些话的影响,她走出去,没道别就离开了。却叫司机将车开到了王府井。

    那一道红漆的大宅门外头站着两墩石狮子,看上去有些年头了,这边都是达官贵人们的旧宅,汇通铺的掌门人李景一若是没点关系手段,怕是拿不下这宅子。

    一道紧闭的大门,这里就是李浩然的家了。

    看李浩然平时的作风,一点也不知道也是出身富贵,哪里像是那些富家子弟,巴不得告诉全天下自己有钱。

    她站在宅院外面,本来只是看着,却不想那门开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爷子晃着烟袋子从里面出来,抬头一看外面的大太阳,惬意地眯了眯眼,头一低才看到白秀珠:“哟,哪里来个标致的小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嘿嘿嘿嘿……(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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