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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郑芝龙,朱栩可是给予了厚望,当即下旨给熊文灿,着他招安,同时选择资质好的下层军官,选送入京,进入皇家军院培养。
而关于信王妃,张太后与刘太妃都十分高兴,后宫里都在商量着是男是女,取什么名字了。
河/南那边的随着朝廷决意迁移布政司治所,本来一潭死水的开/封也终于活了起来。
晋王在洛/阳算是根深蒂固,赵晗从京城调集了大量的官员,迅速的架构巡抚衙门。
开/封的一干官员,从上到下都忙着两件事,一件是弹劾信/王,晋/王等,另一边在开/封与洛/阳来回穿梭。
山/西的情形倒是更好一些,靖王,张瑞图,马世龙,外加曹文诏,还有东厂早已经渗透的七七八八,处理起来是干脆利落,近乎是秋风扫落叶,体制改革比河/南还要快。
年关在即,任谁也没有心思在这个时候搞出事来,若是搞出来,就会承受最严厉的代价。
朱栩本来准备清丈山/东田亩,最后被毕自严拦住了,言称‘大事耐躁’,让他静下心,不要操之过急,否则容易适得其反。
又有谁知道,一堆堆的大事压在朱栩心头,时不他待。
不过,朱栩还是耐住了,山/东刚刚改制完,再去触碰这种敏感的区域,不利于稳定。
崇祯元年,十二月十八。
朱栩踏雪寻梅,在御花园慢慢的逛着,脚步深浅不一,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在他身后,除了曹化淳,曹变蛟等人,还有四个人。王家的表哥、从山/西回来的王文胜,皇家军院的教员王沧海,樊一蘅推荐进京,参加过武举试的彭明扬,还有一个就是跟着赵率教回京的蔡孝。
这四个人,都是朱栩看重和想培养的人,其中以王文胜军阶最高。
朱栩望着眼前开的灿烂,傲雪的寒梅,笑着道:“表哥,山/西的事情,做的不错,王老夫人前些日子进宫,可没少在朕面前说你的好话。”
王文胜心里颇为忐忑,眼前的小表弟可不是让他随意攀附的,想着这么久,他还第二次见,神色不变,躬身道:“回皇上,祖母只是催臣回京成亲,别无他想。”
朱栩回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看向王沧海道:“军院那边的博士,教授都夸赞你,说你放在军院着实有些可惜。”
王沧海倒是很激动,双眼大睁的道:“皇上,他们……过誉了。”
他是靠自己出生的武人,没有什么学识,这样一本正经的说话,实在有些为难他了。
朱栩看向彭明扬,点点头,道“樊一蘅对你很是赞誉,你那日上马射箭也不错,朕看好你。”
彭明扬浓眉大眼,一副无动于衷模样道“是。”
朱栩听着这个‘是’眨了眨眼,微微一笑转向最后一个蔡孝,道“你在军器局基地表现不错,朕向孙侍郎要你,可是没有少费口舌,嗯,倒也没有让丢人。”
这个蔡孝倒是那种小事糊涂大事精明的人,人高马大,一身的军人气息,听着朱栩的话,憨憨一笑道:“是孙侍郎错爱,臣没有那么好。”
这话让朱栩听着真的笑了起来,打量了几人一眼,走到不远处的亭子里,在石凳上坐下,喝了口热茶,看着四人道:“朕给你们个机会,想去哪一处?哪一军?”
王文胜瞥了眼身边的几人,抬手道:“皇上,臣想去新军。”
所谓的新军,就是秦良玉从北方四镇整肃出来的兵马,目前没有军号,统称为新军。
朱栩打量着他,似笑非笑的道:“王老夫人可等着抱重孙,表哥这么做,怕是家里难以交待吧?”
王文胜神情也有些尴尬,低着头道“臣……会请老祖准允。”
朱栩点点头,看向王沧海三人,道:“你们三人呢?”
王沧海,彭明扬有些忐忑,没有说话,蔡孝大声道:“皇上,臣也想去新军。”
王沧海与彭明扬也连忙跟着道:“臣也是。”
朱栩打量着四人,倒也暗合他心思,站起来道:“那好,朕成全你们。王文胜,朕命你独领一营,三千人。蔡孝你们三人各领一千人,归属王文胜独立营,兵卒,你们去找秦良玉,挑最好的!”
四人大喜,这可比在秦良玉军中好多了,大喜道“谢皇上!”
辽东都司,镇/江府。
硕大的气球下的大篮子内,张盘拿着单眼望远镜,遥望着沈/阳方向。
他边上站着副将,神色凝重道:“大人,建奴异常已经数日了,你说,会不会是在打我们的主意?”
后金在锦/州,宁/远惨败,短时内,不可能再敢南下,蒙/古那边察哈/尔部也被打残,建奴要是异动,唯一能动的,也只有他们东江镇了。
张盘眉头紧拧,还在四处观察,道:“现在寒冬腊月,建奴也无利可图,按理说不应当……”
副将遥望着北方,迟疑着道:“大人,还是谨慎一些,奏报给总兵大人,然后上奏给朝廷处置吧。”
张盘方向望远镜,沉吟一声,道:“走,回皮/岛。”
没多久,皮岛的奏本就从海上出发,经天/津卫,传向京城。
沈/阳皇宫内。
黄太吉,阿敏,济尔哈朗,多尔衮,佟养真等人齐聚一堂,有着一股烟火气在翻涌。
阿敏站在黄太吉面前,就差指着他鼻子了,大叫道:“多尔衮的进军之法有何不妥?一旦过了喜峰/口,我大军便能直捣南蛮子的京畿,想要什么没有!”
济尔哈朗,硕托等人都沉着脸没有说话,后金的格局现在变的越来越奇怪,阿敏气势嚣张,黄太吉步步退让,倒是让他们夹杂在中间的人分外难受。
多尔衮面无表情,有了黄太吉的暗中支持,他的势力在飞速增长,与多铎兄弟两人,已经掌握了两旗,更是要与科尔/沁联姻,内外势力都在悄然扩张。
佟养真也沉着脸,面露忐忑。
黄太吉没有理会阿敏,转头看向佟养真,淡淡道:“大炮的事情怎么样了?”
佟养真连忙道:“大汗,从察哈/尔得到的大炮,您也看到了,根本就是南朝故意坑林/丹汗的,试了几次便炸开。我让汉人工匠试着仿制,也多半爆炸,难以成型,所以,奴才认为,想要铸造与南朝一样的大炮,还得从南朝找到熟练的工匠才行……”
黄太吉眉头皱起,冷声道:“本汗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明年三月之前,务必铸造出大炮,本汗要炸平锦/州与宁/远!”
不等佟养真开口,阿敏就怒声大吼道:“为什么,喜峰/口那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直接绕过山海/关,打下南蛮子的京师!”
黄太吉强耐着性子,瞥了眼多尔衮,漠然道:“多尔衮,这是你的想法?”
多尔衮站起来,面无表情的道:“大汗,不是。”
阿敏猛的转向多尔衮,双目怒睁,脸色狰狞,咆哮道“这不是你的想法吗?不是你在府里与多铎密谈的吗?”
阿敏话音一落,济尔哈朗等人都眉头一皱。这阿敏也真是愚蠢,在别人府邸放人,居然正大光明的说出来。
多尔衮眉头皱了皱,硬着脖子道:“没有。”
“你……”阿敏大恨,胸口剧烈起伏,猛然又转向黄太吉,沉声喝道:“为什么不能?这个是南蛮子自己自毁长城,你为什么不打?”
黄太吉还不能动阿敏,阿敏手里握着三旗,还是排名在他前面的贝勒,与他轮流理政,遇到事,他还得退让才行。
斟酌着话,黄太吉看着他道:“明朝已非往日,不会出现这么大的纰漏,应当是一个陷阱,我大金元气未复,不能冒险。”
阿敏手一挥手,差点打到黄太吉的鼻子,冷笑道:“你就是被南蛮子打怕了,这么好的机会都不敢打,你不打,我打!”
黄太吉一见,顿时站起来大声道“慢着!”
阿敏看着黄太吉,一脸的讥讽,一副他要独自攻打喜峰/口模样。
黄太吉心里恨意沸腾,眼神杀意一闪,沉色道:“我们之前说好,凡是需经我们几人商议而行,任何人妄来,都将剥夺军权,没收庄园,奴仆!”
阿敏一见黄太吉拿这个压他,脸庞狠狠一抽,转头看向多尔衮,济尔哈朗等人,这些人都与他不合,根本不会听他的。
阿敏气的要发狂,气的大叫连连,甚至拔出了刀,最后冲着黄太吉道“好好好,既然你不肯发兵,那你发兵的时候,休怪我不答应!”
说完,甩手就走。
黄太吉望着他的背影,脸色阴沉,对于阿敏,他是越来越难以忍受了。
不过,他最是擅长隐忍,转瞬就微笑的对着济尔哈朗等人道:“今天就罢了,阿敏本汗会去劝说,你们各忙各的吧。”
众人对视一眼,站起来道“是。”
待众人走后,黄太吉看着空旷旷的大殿,神色变幻。
自从上次锦/州返回,他就觉得越来越孤单,身边没有一个能帮得上他的,想说句真话,也要掂量再三。他也想重新选拔汉官,可阿敏坚决反对,让他不能成行。
“哎。”黄太吉轻叹一声,望着南方,他心底有着强烈的渴望,想要立刻踏平锦/州,踏平宁/远,踏平山海/关,可理智告诉他,还不够,他需要稳定金国,慢慢恢复壮大。
至于那喜峰/口,他一眼就看穿了,那是个显而易见的陷阱!
大明京师,本以为能够安稳过个好年的朱栩,坐在御书房的龙椅上,脸上一片感慨。
他不惹事,不代表别人不惹他。
就在一天前,宁夏镇八百里告急,蒙/古插/汉/部纠结蒙/古各部近四万人,兵犯宁/夏,似要乘机劫掠一番。
曹化淳站在边上,道:“皇上,现在边关各处的贸易都停了,建奴,蒙/古没有粮食,食盐,棉衣,加上今年太冷,这个,应该是意料之中的。”
朱栩嘿笑一声,哪里有什么能都料敌于先,好在宁/夏镇是经过孙承宗整顿过的,又有四/川六万精兵就近策应,应该不会有大事。
沉思一阵,朱栩还是道:“传旨给秦民屏,命他暂时统领西南诸省兵马,策应西南各镇,必要时可行专断之权!”
曹化淳知道朱栩对秦良玉一家的重视与信任,抬手道“遵旨。”
与此同时,京城京外,忽然掀起了弹劾魏忠贤的风波。
原因是张瑞图,李精白,黄立极,吴淳夫,张我续,曹钦程,卫善等人上奏,言及魏忠贤在先帝时候的功劳以及受到的委屈,请续功,晋肃宁公,命各地刻碑以祭。
这个也就是当年生祠的减弱版本,自然顾忌的是朱栩。
不过,阉党展现出来的力量,还是惊倒了一大片人。
礼部尚书,刑部侍郎,原南/京镇守太监,三省巡抚,其中两个还出自文昭阁,可以说,大明重要权力机构都有阉党的人,而且都是位高权重!
何况,魏忠贤还掌握着吞并了锦衣卫的东厂!
这样的势力,着实让信王朱由检都惊出了一声冷汗。
成千上百的奏本飞入通政使司,有的更是直接进入司礼监,更有的人亲自闯入了御书房,当面直谏。
不过,这也只是朱栩的一个试探,或者说,给阉党的一个鼓励,扩张阉党的力量。
景阳宫偏殿内,毕自严给朱栩上完课,并没有走,看着朱栩坐在那收拾笔迹,走过来,躬身道:“皇上,这样做,是否会尾大不掉?”
他是知道朱栩的打算的,想要用阉党的力量来清丈天下田亩,户籍,重分田亩。虽然他觉得有不妥,可也总比朝廷来承担这份‘罪责’要好的多,只要控制得宜,将来拿魏忠贤的人头消除人怨也未尝不可,反正杀他十次也不过分。
朱栩自然还没有提及‘官绅一体’的事,这件事,怕是毕自严都未必能接受。
朱栩收拾好纸张,站起来笑道:“无非就是一个东厂,先生不必在意。”
在外廷看来,东厂是悬在头顶的利剑,在皇帝眼里却也不过是个工具。
毕自严心下了然,没有继续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