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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长彦立时吩咐自己的人,转头又对沈羲和道:“是小王疏忽,多谢皇嫂周全。”
沈羲和笑了笑,侧首看向萧华雍:“殿下,既然景王殿下担忧你我安危,特意前来相迎,我们不如早些启程,登州情势严峻,景王殿下必是忙里抽闲,我们不好耽误景王殿下办公。”
虚握着拳头抵唇的萧华雍抬首,看着娴雅敦和站在面前的沈羲和,没有了她平日里的淡漠,也没有了与他私下相处的随意,一举一动,端正守礼,颇有太子妃的贤良淑德风范。
敛下眼皮,遮挡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他温吞地回道:“好。”
说着,就由天圆小心翼翼搀扶起来。
车架马匹都已经停在了门口,此地入文登县再没有山路,虽然积水不浅,却不影响马车过路,萧华雍先上了马车,紧接着是沈羲和搭着碧玉的手也上了马车,站在车辕上,停住脚步。
似是想到了什么,沈羲和侧首对着下方的萧长彦道:“景王殿下,我身边的医女与医官都略懂医理,如今城内郎中与药材短缺,我与太子殿下也想为百姓略尽绵薄之力,便将他们二人留下,听从景王殿下差遣。”
“太子殿下与太子妃宅心仁厚,小王代百姓谢过太子妃。”萧长彦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沈羲和轻轻对珍珠与随阿喜点了点头,二人便留了下来。
车子行了半个时辰才到了城门口,一路上雨势越来越大,及至入城沈羲和掀开了车帘,雨幕织烟,竟是连飞檐屋角都看不清。
家家闭户,飞溅的雨水,湿濡了大门,许多低矮之处雨水已经没过门槛,半个屋子都浸泡在水里,沈羲和忍不住蹙了眉,眼底浮现一丝忧虑。
住所萧长彦早就安排妥当,县内的驿站情况堪忧,屋子里积水严重,根本无法落脚,他们自然是不能住在驿站,萧长彦早早住进了县衙,县衙也就那么大块地儿,沈羲和等人安置不下,萧长彦自掏腰包买了一套地势不错的宅院。
“景王殿下,怎不见燕王殿下?”沈羲和入了内等了片刻,没有看到萧长庚,主动询问。
萧长庚失踪的消息萧长彦就透露给了萧华雍暗中盯着他们的人,或许也没有瞒过萧长卿的耳目,至于陛下知不知晓,沈羲和也不能断定,总而言之,就是没有张扬出去。
“周边几个县亦受暴雨惊扰,情势不容乐观,十二弟在临清县主持大局。”萧长彦解释,一副萧长庚在临清县好好的模样。
沈羲和点了点头,她这样问就是透露出自己不知萧长庚失踪的消息而已,有了答案自然不再追问。
萧长彦将他们安排妥当之后,就急匆匆离开。
他们是来当吉祥物,萧长彦才是有赈灾皇命在身的人,甭看萧华雍身份尊贵,但调动人员,颁布灾情指令都是萧长彦说了算。
萧长卿似乎压根没有打算干预,他的职责是保护萧华雍,以连日奔波劳累为由,回了自己的房间歇息。
沈羲和站在窗前,微微抬起下颚,望着远方并不乌黑却厚得仿佛随时能塌下来的天。
她一袭浅白色的广袖襦裙,袖袍随风鼓舞,金丝勾勒的平仲叶宛如蹁跹的蝶儿舞动。
肩膀上忽然一沉,一股暖意将她包裹,是萧华雍将一件白色同样绣着平仲叶的斗篷搭在了她的身上,他高大的身躯站在她身后,双手伸到前方,指尖灵巧娴熟地为她系上带子。
系好斗篷,又为她整理了一番,而后递上一本册子:“这是整个登州所有库存记录。”
沈羲和接过翻开,面色更是凝重了些许,她迅速翻完一整册,指尖不由自主捏紧:“照这样下去,用不了五日,登州就会绝粮绝药。”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能医也无法绝药治病救人。
沈羲和估算的五日,还是后续勉强度日的结果,若这大雨再下个五日,亦不知水患是否会席卷而来,届时内外夹击,整个登州都要陷入绝境。
“你是觉着这雨,五日内不会停歇?”沈羲和转过身,忧心忡忡问。
“我不懂观天之象,亦无能掐会算之能,却有一种直觉,这雨五日内停不下来。”萧华雍轻轻颔首,“你若要插手此间事,须得早做准备。”
“依你之见,我该从何处下手?”沈羲和没想过袖手旁观,只能尽力而为,盼能让十数万百姓度过这一劫。
“既要插手,那就大权在握,莫要让人掣肘你。”萧华雍极少这样正色对沈羲和说话。
他的话在沈羲和的脑子里转了一圈,沈羲和便懂了:“你要我先发制人。”
萧华雍眼底不可抑止浮现薄雾一般淡淡一丝笑意:“符合太子妃素来强势之风。”
从沈羲和如京,桩桩件件事情,她从来都是以极其强硬的手腕,不让任何人有半点喘息之机,干净利落达到自己的目的。
“既然你苦心为我搭了桥,我岂好拂了你的心意?”沈羲和轻轻一笑。
萧华雍一脸期待看戏地对沈羲和眨了眨眼。
太子夫妇入了文登县当日下午,据闻正在午歇,就有人冒雨跪在落脚的府宅外,高举伸冤二字雕刻的木牌。
被唤醒的太子殿下与太子妃立时将人叫了进来,太子殿下由于身子不适未能出面,而太子妃并非让信王来接见,而是亲自接见。
伸冤的并非一人,而是三人,一番盘问,才知道他们竟然是文登县的大户,只不过半月前,他们几户人家都被灾民洗劫,他们一告灾民趁乱打劫,二告景王殿下偏颇灾民,借机坑骗他们的米粮布匹药材,证据都拿捏了出来。
这段日子,他们供血一般拿出了全部存货救济灾民,实在是掏空家底,一家子人也都没有活路。
太子妃听闻之后异常震怒,当即着人请了景王前来,将证据直接甩在了景王的身上:“景王殿下,可有辩解之言?”
萧长彦没有想到,竟然落了证据,目光扫过红着眼状告哭诉的三人:“皇嫂为嫂,小王自是敬重,可朝廷之事,轮不到皇嫂质问小王。”
“你皇嫂不能,孤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