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甘泉

天陌陌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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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绿草茵茵,花香清幽。

    第二日午时,刘启果然如约而来,带着我穿过长安城,到了一处山涧。放眼望去,团团如云的百花盛放,蝴蝶翩翩飞过花头,五彩斑斓的色彩渲染了整个山涧,一汪泉水碧蓝如镜,绕过脚下的青石缓缓流过。这似仙境般的地方却不受四季的影响,现在已是早秋,这儿却依然繁花似锦,蝴蝶纷飞。

    俯下身子,抓了一把泉水,发现这水是温热的,顿时才明白这就是所谓的温泉。

    他今日身着一身浅蓝宽袍,雪白的袖沿绣着雅致竹叶花纹,头上带着一支羊脂玉,腰系玉带,身姿娴雅,气宇轩扬,那颗镶着红玛瑙的美玉依然挂在腰间,晶莹剔透,闪着红色的光芒。他的视线看向远方,缓缓说道:“这是甘泉谷,我最喜欢的地方。”

    我正思索他为何带我来这,忽地被他揽住腰,他抬起我的下巴,直视我的双眼,面带愤怒的问道:“告诉我,你和周亚夫是怎么一回事?”

    我被他这突然的举动吓得一震,差点从青石滑下,还好他用力扶住了我,他的脸和我的脸贴的更近了,他急促的心跳声声入耳,不知那日幽兰那丫头对他胡说了什么。

    “如果我说,我和周亚夫什么也没有,你会信吗?”我不顾他的愤怒,一把推开他反问道。他的双眼闪过一丝痛楚,见他犹豫不语,我立刻转身,正欲离开,既然得不到信任,那爱又如何。

    刚迈开几步,他忽地追上我,将我一把拉入怀中,我贴在他的胸前,一股淡淡的紫檀香扑鼻而来,他的心跳渐渐平稳,看来他是当真误会我和周亚夫了。他看着我的双眼道:“好,如果你说没有,我就信。”他的眼睛清澈见底,透着信任和坦荡。

    我望着他:“真的吗?”

    他点点头:“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只要你说没有就没有,我信你。”

    他的鼻子在我的脸上摩挲着,嘴滑到我的耳边轻声道:“今日是你的生辰。”我抬眼望着他,心中暗想,按现代的时间算,我的生日正好也是每月十五的前三日,但早在一月前就过了,在这没有亲人和朋友,而我早已忘了自己的生日,没想到他还会记得。

    他笑了笑,“你或许不记得,但我记得,你的生辰在每月月圆之日的前三天,再过三日便是十五。”

    “希望以后,每年的今日我都能陪你,在这为你庆祝生辰。”他宠溺的看着我的眼睛,软薄炙热的唇滑到了我的脸上,声音细微,却句句刺入我心,我已无法再承受。

    我看着他的双眸,道:“你的心里,是以前的墨儿,还是现在的鄢儿?”他见我如是问道,犹豫片刻道:“这很重要吗?”我努力的点点头,我无法接受自己自是别人的替代品。

    他轻抚我的脸,双眸迷离,“鄢儿,你真的让我越来越难懂,我越来越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你想要的是什么,我也越来越惶恐。”他的唇滑到我的耳边,喃喃道。他是在怀疑我了吗,我并不是以前的苏墨离,我现在的言行举止全是凌鄢。

    “但你却越来越让我着迷,这几日,我已无心处理政事,脑海里全是你的身影,但我就是无法把你从记忆里赶走。这种感觉自从雪山寺再见你后便经常出现。”说完他的唇再次飞落在我的脸上,我明白既然我借了苏墨离的身子,就要替她走完接下来的路,注定我不能远离世事,像自由人一样在古代过完余生,我的生命早已和苏墨离绑在一起,这是我无法摆脱必须面对的命运。这一刻,我没有再拒绝,迎上他的热唇,想着只要你的心里是我便好。

    我俯在他耳边,轻轻道:“如果要给我过生辰,记得是在一月前的今天。”他点点头,笑着将我拥的更紧。

    身后几只粉色蝴蝶飞来,绕着我们翩翩起舞,最后落在了我的肩上。

    一抹夕阳的余晖划过,抬眼见天边落日已渐渐西垂,他起身揽住我的腰,飞离了青石,跨过甘泉,朝一条小道而去,道路周围绿草茵茵,繁花点点,粉白相间,他牵着我的手,沿着小道前行,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小道已到尽头,我正欲问他该是否该往回走时,他突然双腿一抬,踏过一片乱草,随后示意我跟上,经过乱石挡道,他便扶住我横跳而过,经过荆棘伏地,他便扫除为我开路,我们在山中踏行,不知不觉中,竟已到了山顶。

    晚霞横跨山脊,金光闪闪,附身向下,繁花似锦,绿草清幽的甘泉谷尽收眼底,抬眼远眺,峻峭秀丽,锋峦峻岭的群山一览无遗。我深吸一口气,原来山上的风景远胜山涧谷底。

    他见我心情大好,高兴的笑说,“鄢儿,此处的风景如何?”我赞道:“很好,胜过长安,胜过山底。”

    山风刮过,几丝乱发被风遮住了我的视线,他伸手为我拭去,用力将我揽入怀中,深邃的眸子看着我,“鄢儿,带你来这,是希望你能明白,无路可走并不可怕,只要你坚持下去,后面或许有更好的风景。”

    我突然回神,微微一怔,我本以为他只是带我来看看别样的风景,没想到他居然用心良苦,他的双眼浅藏担忧,我明白他是在担心今后的我,身在帝王家,心早已不由已,我和他的结局并不是他能把握和掌控的,即使他是当朝太子,即使他将成为今后的汉景帝。

    而我也明白历史中汉景帝的身边,并没有姓凌的妃子,我和他终究是不会有结果的。

    “如果你担心,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凌鄢,从此便没有苏墨离这个人。”

    “今日后,我可能不能来看你了,你要保重,我会派周亚夫在你身边保护你,鄢儿。”

    “不管你是谁,我都会爱你。”

    “鄢儿,我给不了你想要的自由,但我可以给你整个心。”

    深深夜色柳月中,

    爱若轻歌吟朦胧。

    凌云过柳知寸草,

    嫣红萦月映心头。

    可我没想到他所说过的每一句话我居然都一一记在心里,脑海中浮现自与他相遇后的一幕幕,雪山寺的相遇,被挟持时的奋不顾身,因救我而被禁足,寿宴吹箫的眼神,醉蝶中的不舍,我本以为可以置身事外,不做苏墨离的影子,可不知何时开始,他却早已走进了我的心。

    我转身看着他,双眼有些迷湿,夕阳的余晕照在他的脸庞,我朝他淡淡一笑。

    他握着我的手,指着天边那即将西垂的落日道:

    “鄢儿,有太阳升起的地方,就有我。”

    含在眼中的泪水再也无法止住,滴滴随风拭下,落在了他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