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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德明喝道:“你是我公司的模特,鱼幼薇,你从这里走出去,知道意味着什么么?你自己想清楚了!”
“我想得很清楚啦,是您没有想清楚哦。”鱼幼薇甜甜一笑,拉着我往外走。没有人能够拦着我们,我们就这么一步一步,走过红毯,走出了大门,坐进车里,然后扬长而去。
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上十一点了,我去换了衣服,鱼幼薇小声说:“今天我不是很饿,就,就不用做饭了,也这么晚了,早点休息吧。”
我嗯了一声,鱼幼薇转身走进房间,我忍不住说:“小鱼儿!”
鱼幼薇浑身一僵,站在门口,低着头,说:“叫我,干什么?”
我挠了挠头,说:“对不起啊,今天搞得你也没有参加晚会。本来,你是可以在那边好好玩儿的,行业内的峰会对模特来说还是很重要的,一会儿应该还有记者在那边拍照记录,这是一次很好的曝光率,你没有参加完,实在是太可惜了,哎,这都怨我,怨我。”
鱼幼薇笑着说:“跟你有什么关系呀,是我自己要走的。我真的不喜欢这种环境。再说,要说到曝光率,还有什么比你今天在台上说的话,更有曝光率了吗?最后我这个名模个,跟着你这个辞职的部长离开了酒会,这才是最大的曝光率吧,不知道明天新闻里会怎么说呢。”
她说着微微一笑,说:“其实,我想问你的,小峰,你能回答我吗?”
我心跳加快,心里已经意识到鱼幼薇要问什么,内心紧张,让我几乎站立不住,想要坐下。我站在客厅,扶着沙发,轻声说:“什么?”
鱼幼薇站在黑暗里,声音很轻柔。她说:“我想问你,今晚的一切,都是你提前安排好的吗?是一出戏,是一出排练好的戏吗?你是不是要离开花美,加入星耀公司了?”
我微微错愕,继而笑道:“为什么这么说?”
鱼幼薇说:“你一向都是神机妙算的,总是能比别人提前想到一步,那就比我更能多想到好几步了。今晚的这一切,如果说是你精心计划好的,比如为了增加我的曝光率,为了增加你进入星耀公司的筹码,等等,反正,我觉得都有可能啦。整个晚上,整个峰会,你全程都是进度有度,丝毫不怕,让人感觉好像一切都是安排好的。是吗?”
我笑着说:“原来在你心里,我是个心机boy呀。”
“谁让你总是嬉皮笑脸的,好像什么事情都能解决一样,所以今天晚上的事情,我也没觉得会是别人陷害你,说不定是你以退为进的方法呢。”鱼幼薇笑着说:“你呀你呀,就是一个心机boy。”
我笑了笑,说:“今晚的一切,都不是我设计的。说实话,今天晚上,我本来以为是自己的成名之夜的。我做好了准备要当副董事长,结果却落到了这么个下场,就这么简单。你以为我会设计自己落下这么一个下场么?别逗了。”
鱼幼薇抬起头来,眼神在黑夜里显得格外明亮。
“所以,这一切,都是真的了,不是你特意制造的?”鱼幼薇盯着我看,下一句话就要脱口而出。
我知道她要说什么,我看着黑暗里的她,心里有一种冲动,一种想要冲上去,牢牢抱着她的冲动。我的心跳快得离谱,这会儿应该已经到了限速区,如果再冲下去,就要翻车出事。
这一份心动,这一份感情,我终于能够全部感觉到。但我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古往今来,讴歌感情的经典名句那么多,却没有一句适合我现在的心情。
激动,紧张,复杂到难以附加。我到底是什么心态,让我现在还在沉默。
我靠,都已经到这一步了,你还在想什么,叶小峰啊叶小峰,你是要做一秒钟的男人,还是做一辈子的懦夫?不要让别人瞧不起你,也不要让瞧不起你,更不要让你自己都瞧不起你啊。
心里的声音在狂喊,但另外一分理智的声音也在喊着:“你疯了么,你现在要干什么,你在晚会上已经跟鱼幼薇表白了,难道你现在要另一次表白吗?如果表白失败了,或者说,人家鱼幼薇心里根本没有这么想过,那你多尴尬,你一直都是喜欢被动的,还是忍着不要说好了。等对方先来!”
脑海里出现两个小人,打得头破血流,也没分出个胜负。我一直以为你自己是个雷厉风行的人,现在才发现,自己不过是个普通人,会纠结的普通人罢了。
鱼幼薇幽幽开口:“既然今天晚上的一切,都是真的,你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小峰?”
我心头一跳,说:“说什么?没事啊。”
话一出口我就反悔了,妈的,真是个智障,这说的是什么话啊,根本就是一个弱智才会说出来的话啊。你还怕什么啊叶小峰,鱼幼薇的话难道还不清楚么,就是让你上啊,你这么畏畏缩缩,还算什么男人?
鱼幼薇一定很失望,因为我的回答。她没有说话,推开了门,然后悄悄走了进去。
我站在黑暗中,阳台上跳跃着城市的灯光,晦明晦暗,一如我的心情。
我叹了口气,然后自己扇了自己一巴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有些醒转,再看时间,已经凌晨三点。我走到阳台上,凌晨三点的天空黑暗一片,城市的霓虹灯光却照耀着宿醉不归的人。我轻手轻脚走到鱼幼薇门外,轻轻敲了敲门,没有回应,她应该睡着了吧。
我轻轻一叹,自言自语说:“我知道你的心意,小鱼儿。我又何尝不是?其实,我在峰会上所有的话,全都是真的。尤其是提到我们之间。我发现,我是真的喜欢你,真的真的,很喜欢你。我说了很多理由,那些都不是谎言,那是真的。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就喜欢上你了。你的单纯善良,你的认真努力,你的每一个闪光点,优点,都让我着魔。不对,不只是优点,就连缺点,那些可爱的缺点,你的任性,你的调皮,你的直言不讳,也让我深深着迷。我从未见过像你这样的姑娘,但即便如此我,我也不敢相信,自己能够喜欢你。你是名模,你有千万人喜欢,我只是小小的粉丝。我拿什么喜欢你?所以我拼命努力,我成为内务部长,我想更配得上你,站在你身边的时候,别人会羡慕,而不是嫉妒。我想自己更强大,更是适合你的。我真的在努力。”
我说到这里,停顿一下,幽然的黑暗仿佛在听我的表白与诉说。人们常说天黑好办事,应该是天黑反而给了我勇气。
我继续说:“但是,即便到现在,我都不敢当着你的面说出来,我喜欢你。这是多么懦弱的表现,我自己也知道。但我实在没办法张开这个嘴。我怕只是我的一厢情愿,我怕自己什么都没有得到。所以,这样的我,其实更不值得人喜欢,你也不会喜欢我,是吧?时候啊,我连自己都不会喜欢呢。”
话音刚落,咯吱一声,房门开了,房间里的灯昏暗却温暖,照耀着温柔的鱼幼薇。她站在门内,穿着可爱的睡衣,一头长发乱糟糟的,床上的被子整齐摆放,显然,这几个小时里,她根本没有睡觉,我说的一切,全都被她听到了。
我咽了口唾沫,下意识转身要走。刚转过去,鱼幼薇说:“你敢走,我就再也不理你了。转过来!”
我转回头去,低着头,不说话。
鱼幼薇上前一步,站在我面前,跟我贴得很近。我能够闻到她身上好闻的气味,好像这黑夜里的一现昙花,让人沉醉。我忽然很想这一刻就这么静止下去,不要开始,不要有任何的话打断。但我知道,这不可能。
“你喜欢我,对不对?”鱼幼薇轻声问。
我点点头,说不出话来。
鱼幼薇又说:“因为你觉得自己配不上我,所以一直没有表白,是不是?”
其实有很多原因,更多的原因是,我害怕面对有她的未来,所以不愿意往前一步,不愿意改变生活。我一直觉得跟鱼幼薇作为朋友挺好的,不愿意改变这样的生活,却是伤害了鱼幼薇。
我又点了点头。
“傻瓜,”鱼幼薇笑着说:“感情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喜欢是一种原始的感觉,跟配不配得上有什么关系?只要喜欢,不就够了?”
我心头激动起来,忍不住抬起头来,颤声说:“你,你也喜欢我?”
“不喜欢啊。”鱼幼薇不假思索,直接开口。
我顿时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好像被羞辱过一样,脸色通红无比。虽然看不到鱼幼薇的脸,但我觉得她一定是在笑话我。一想到这个,我更难受,转身就跑。
我现在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转身冲过客厅去,刚要冲出门,身后传来鱼幼薇甜甜的声音:“骗你的啦,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