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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痛苦,捶胸顿足,就差扇自己巴掌了。真不该装这个逼的,五万块钱一下子就出去了。
沈西梅对我的表现嗤之以鼻,哼了一声,说:“不就是五万块钱吗,我们这三个大美女,让你来买单,是你的荣幸好不好,就这么点儿钱,看把你给心疼成什么样子了?”
“什么这点钱啊,沈大小姐,你真是不知道柴米油盐贵啊你。”我翻了翻白眼,说:“这是五万块钱吗?这是五万块的血汗啊。你根本无法了解一个大家庭的家长,对金钱的精打细算。我就是这个大家庭的家长,我这是养着你们这一家子的无业游民啊,就算是一分钱都值得精打细算!你不会过生活,根本不知道生活的不容易。”
江植回头笑着说:“我会回家去住的,不会花你钱的,小峰,你不要太有压力哦。”
沈西梅笑道:“你怕什么呀,他当副董这么久了,难道还没有积累下一些小财富什么的,足够养活我们几个了,我们吃的不多,又不是说有其他什么花销,只是买了些衣服呀。现在不是模特了,公司不会提供好看的衣服,我们只能自己买了。这不过是我买了一些平时换着穿的衣服,要是真正买的话,远远不止这个数呢。”
我瞪大眼睛:“你别太过分啊沈西梅,这还是你没正常买?你还想多正常了?你要是这么的,我可养活不了你,你还是赶紧回你家去吧,大小姐。”
“不好意思,货已发出,概不退换。”沈西梅嘻嘻一笑,说:“我因为你才离职的,在我找到下一份工作之前,只能靠着你养我了,你不给我提供吃穿,那我就露宿街头好了,让大家都看看,叶小峰是怎么对待跟着他一起离开花美的功勋的。”
“你是货啊,那你是什么货,”我哈哈一笑:“是妖艳贱货,还是发浪小骚货?”
“说什么呢你!”沈西梅眼睛一瞪,忽的愣住,然后叫道:“楚婉,你回来啦。”
我回头看去,楚婉正推门走进来。她带着一个公文包,看看我,然后笑着说:“你们倒好,一甩手就走人了,把我累得半死,还在公司处理了一大堆事情。”
我笑道:“能者多劳啊,我们现在都是无业游民了,只有你还有工作,我们当然早点走了。怎么,星美公司的财务总监下班回来了?”
楚婉走了进来,白了我一眼,然后将公文包放在桌子上。我看了看那公文包,转身将买的菜全都提到了厨房里去。楚婉坐在沙发上,吐出一口气,说:“什么星美的财务总监,现在能不能合并还不知道呢。你们没看新闻么,因为今天在大厅忽然出来的这一批记者,把花美和星耀要合并的事情给传出去了,而且大肆渲染,外界众人都觉得俩公司要合并了,坊间消息又是传言,花美叶副董离职都是因为这件事,人心惶惶,股市更是一片慌张,搞得今天没有合并成功,合同没签,已经转移到明天了。”
几个人都是点头,江植有些不好意思,忍不住问:“合并本来就是要公布的吧,为什么被记者知道了,就不能合并,还要推迟到明天了?”
我笑着说:“这你就不懂了,江植,花美和星耀都是上市公司,俩家合并,新公司自然会用新的账户上市,本身持有两家股票的股民就会立马抛售股票,这种消息一传出去,大家都抛售股票,会瞬间把俩公司给拖垮经济的。所以,为了保障信息安全,这种事儿,都是要公司自己来宣布,召开发布会,然后激励股民继续持股,再转换股票的。这种事儿最怕泄露消息,泄露了,公司就要崩住,坚持称没有合并,尤其是模特公司,作为娱乐圈的,都是要保证信息安全。”
江植恍然大悟,连连点头。楚婉冷笑着说:“所以说,最厉害的人还是叶副董啊,即便离开了花美,都要留下这么一手来祸害一下公司,真是高明。”
我哈哈一笑,一边做菜一边说:“楚婉,你这是怀疑我叫了那些记者过来么?你这可是冤枉我了。”
“怀疑?我可没怀疑,我十分肯定就是你。”楚婉哼道:“除了你,还能有谁想到这一步?而且,那些记者听到消息都是像见了血的乌鸦,怎么会这么轻易放你走了?就凭你那三两句话?哼,还是你的人?”
“真不是我的人。”我笑道:“是我找人,叫来的人。”
几个人都是哄然大笑,楚婉站了起来,瞪着我说:“叶小峰,你其实早就准备好了这一切,是吧?”
我点点头,说:“当然。是我放出去的消息。今天必须阻止花美和星耀合并,不对,不只是今天,这一段时间里,都要阻止两家公司合并。我用自己的辞职来要挟,可惜也没用,你干爹还是不听我的,没办法,我只能出此下策,让记者们来围剿一番了。”
楚婉皱着眉头说:“你都已经离开花美了,难道还要阻拦合并?到底是为什么?你不是说了离开花美,花美的任何事情都跟你没关系么,你还搞这些事情干什么?”
我笑道:“花美的事情是跟我没关系,但是星耀的事情就跟我有关了。星耀背后是公子会,那是我的死对头,我必须收拾收拾公子会。”
“那又如何?你能怎么收拾?”楚婉有些气恼,说:“你就不该意气用事,离开副董职位的,现在不在花美,你又能怎么对付。搞来搞去,最后都是要合并的,今天不行,就是明天,明天不行,就是后天,你就算拖了好几天,又有什么用?”
我哈哈一笑:“我什么都没带走就离开了花美,这就算是我留给大家的最后赠礼,就算是让两家公司的人心里难受难受,都行。”
楚婉叹了口气,说:“你为什么必须要跟我干爹作对呢,我能帮谁?既然离开了花美,你就好好离开,别再去打扰花美的事情了,行不行?”
我没有说话,低下头来继续做菜。江植走了过来,轻声说:“楚婉,算了吧,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大家都很累了,休息休息,不要再说工作的事情了,好不好?晚上,我们一起吃饭吧?”
楚婉哼了一声,甩手就往门外走去,我笑道:“不吃饭就不吃饭,别发脾气甩我家门,听到没有?”
“谁说不吃了?”楚婉瞪了我一眼,说:“我回家换衣服,然后叫强尼下来帮忙,谁说不吃了,想得美!”
我笑了笑,一边切菜,一边余光瞄着桌子上的文件袋。这个文件袋是楚婉带回来的,不知道里面放着什么。但直觉告诉我,我想要的某些东西,就在这个文件袋里。
楚婉走了几步,眼看就要出门,忽然又折返回来,急匆匆走到桌子上,拿起文件袋,转身出去了。我心头一沉,微微叹气,一直没说话的鱼幼薇忽然说:“我去买一些酒回来吧,今天难得大家都在,我请大家喝酒,好不好?”
赵云拍手笑道:“这感情好,最近压抑得很,就得喝点酒开心开心,喝酒喝酒。”
我看看鱼幼薇,她低着头出门去了。
买了不少菜,做起来更费力,足足两个半小时,十二道菜出锅摆盘,再加两个汤,摆上桌,再看外面,天色已黑,客厅里坐着一群人,鱼幼薇去买酒归来,王小龙也回来了,再加上强尼,一屋子九个人,偌大的房间都有些拥挤了。
我解下围裙,叫道:“小猪猪们,喂食儿了,赶紧过来吃饭了喂。”
客厅里的人都笑着走过来,两张大桌子并在一起,这才够坐下。赵云笑道:“这么一屋子人,这么一桌丰盛的晚餐,真是太幸福了,还有鱼小姐买来的上好红酒,酒不醉人人自醉啊,开心,开心!”
刘海笑着说:“我还没开口,你倒是开始文邹邹的了,说的真没水平。”
赵云嘿嘿一笑:“对对对,我是没你有水平,你这臭穷酸,才是会文邹邹呢。不过这一顿饭呢,我还真是有话要说。小峰,我就问问,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咱们兄弟三个,以后准备干什么去,现在算是花美结束了,要准备下一家了啊,总不能喝西北风吧?”
王小龙举手,赶紧说:“赵云哥,我也是峰哥的兄弟啊,怎么不带着我?是我们兄弟四个,想去干什么,都要带着我呀,我是你们的小弟,小弟,嘿嘿!”
我哈哈一笑:“好好好,你是我们的小弟弟,好了吧?”
几个女人最先笑了起来,鱼幼薇白了我一眼。由此来看,女人比男人早熟,更容易听懂黄色小笑话,平时,只是装作听不懂罢了。
赵云招招手,笑道:“先说说看,咱们下一站是哪里?”
我笑着说:“再说再说,管他哪里,先休息几天再说。”
赵云故意叹气,说:“真是没人性啊,今天在办公室,西梅和江植说自己也辞职的时候,你多生气啊,为了她们的前途着想。我跟刘海也跟着你辞职的,结果你却不管我们以后怎么样,真是没人性。我们男人就不受重视么?我们好歹也是你这么多年的基友,你也不管我们前途?”
正在吃饭的强尼抬起头来,脸上来了兴趣,笑着说:“基友?什么基友?”
我笑着说:“你们俩反正是打不死的蟑螂,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们俩吃的,怕个什么鬼?这些美女们才是关键,要好好对待啊。”
赵云笑道:“我倒是有个想法,不如我们自己开一个模特公司吧?你看,这一桌子的人,都是模特界的大人物啊,有名模,有搞财务的,有搞法务的,我又能当销售,你叶小峰,那就更是什么都能干了,你带着我们,开一个公司,没什么问题吧?”
刘海拍手叫好:“开公司好,我看我们就开一个新公司好了,到时候一举打败星耀和花美,也让他们知道知道厉害,知道今天放走了多么厉害的一群人。”
王小龙更是兴奋,笑着说:“好好好,我就能继续给大家当保安了。”
楚婉吃了一口菜,说:“不是我要泼你们冷水啊,开公司这种事儿,还是别想了。围绕着鱼幼薇开个工作室还是可以的。你知道一个模特公司需要多大的启动资金么,没有投资方帮忙,自己拼,抱歉,就我所知,我干爹都是拼了二十年才有今天的花美,你们要是觉得有这个时间可以浪费,那我就不说了。”
赵云啧啧称奇:“需要这么多钱吗?”
我点头说:“当然,那还是以前,现在建立一个模特公司,简直难上加难。星耀有最大的投资基金,花美有最大的客户群体,其他模特公司夹缝里求生存,其实早就活不下去了。我们再建立一个公司,也不过是跟那些小模特公司抢肉吃罢了。”
“得,谁让你在花美的时候太用力了,贡献了太多,现在搞得离开了花美,自己都没饭碗了。”赵云抓起筷子,夹了一大口菜塞进嘴里,说:“那还是赶紧吃饭吧,谁知道以后还有没有这种好日子。”
几个人又都是笑了起来,我回头看了看鱼幼薇,她回到家以后就很沉默,现在一直都在喝酒,一杯一杯,偶尔才吃两口菜,好像要把自己灌醉一样。
江植举起酒杯,笑着说:“大家就别说今天的事情啦,说一说开心的事儿,好不好?让我们举杯吧,先让我来说,其实我很开心的,虽然离职了,但是能够认识这么多性格很好的朋友,真的很开心呢!”
刘海也是举起酒杯,看看江植,脸色忽的红了一下,笑道:“对对,人多力量大,只要大家都还在一起,什么事情都能过去,干杯干杯!”
王小龙跟着举杯,笑道:“反正我就是跟着峰哥,跟着大家,大家有什么脏活累活,都让我干就好了!”
沈西梅也是举起杯来,笑着说:“其实呀,大家不要这么伤春悲秋,我也可以做大家坚实的后盾啊,真不行的话,都去丝绸之路上班,我保证大家都有很好的收入哦!”
楚婉举起杯来,看看我,然后说:“反正,举杯吧,作为唯一一个没有离开花美的人,我也不适合说话,就喝酒好了。”
大家都笑了笑,然后看着鱼幼薇。鱼幼薇左看右看,拿起酒杯,脸颊如火,很是娇媚。她笑着说:“喝酒吧喝酒吧,能够遇到大家,真是很开心呀。”
一桌子人好像轮流发言一样,只剩下我还没开口。他们都举着酒杯看着我,赵云笑道:“老大,还不赶紧来个总结发言?”
我举起酒杯,扬声笑道:“各位放心,我胡汉三迟早杀回来,嘿嘿!”
众人大笑,一起举杯相庆。
这估计是最奇怪的一次离职了,大家聚在一起庆祝离职,然后大吃特吃,大聊特聊,一顿饭一直吃到晚上十二点才结束。虽然是红酒,但大家都有些喝飘了,都有种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感觉。
只有我很清醒。
这些年来,我已经习惯了清醒,每一杯酒喝下去,都会在嘴里转两圈,能吐则吐。有时候我也很想醉,就像很多时候,我都很想熟睡过去,什么都不戒备的睡过去一样。
但身体已经不会这样了,这么多年的警戒,我的身体已经一直紧绷,生怕有任何问题。我是背负着宿命的人,心里的结一招不解,就永远没有办法放松。
有时候我在想,等我死的时候,我的墓地会不会很小很小,因为我一直紧绷,死后身体或许会缩水变小,然后消失。
我给赵云刘海打了车,然后又让王小龙送江植回家,楚婉和沈西梅一起上楼去,家里一片狼藉,等我收拾完,腰都直不起来了,赶紧找沙发躺下,回头看去,只见鱼幼薇坐在阳台上,双手报膝,窗户微微开着,夜风如水,吹过她的长发,吹动我的心。
她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又好像没睡着。
虽然我很累,但我还是站了起来,回房间拿了个毯子,然后出来,走到阳台上,给鱼幼薇盖在身上,刚转过身,手臂忽然一紧,就被人抓住了。
我身后没有女鬼,抓住我的手的,是鱼幼薇。
就是这么一抓,就是我的手腕被紧紧拉住的这一下,所有的难过,所有的辛苦,所有的委屈与无助,在这一刻烟消云散。我知道鱼幼薇对我的感情,紧紧是这么一抓,我已经完全感受到了。
谁先认了输,谁先服了软,谁先忍不住,谁先动了心。
纠结的这些,再也不重要了。
风吹过阳台,吹过屋子,吹动我的心。我的手颤抖,肩膀颤抖,整个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鱼幼薇就这么拉着我,然后颤声说:“你,不爱我了吗,我……”
我一个转身下跪,手上用力拉回鱼幼薇,然后整个人贴了过去,另一只手伸出来,抱住了鱼幼薇的长发。手指穿过她如水长发的时候,我已经低下头去,想要去亲吻鱼幼薇的红唇。我的速度并不快,本以为会有一些闪躲的,但是并没有,相反,在我要亲下去的时候,鱼幼薇坐直了身子,伸手环抱住我,然后红唇就迎了上来,碰到了我的唇。
她的嘴唇冰凉,有红酒的味道。
她的舌头柔软,有香甜的味道。
哦,原来这就是我爱的人的味道。
没有任何的话语,没有任何的交流,我就用这个吻来打断了鱼幼薇的话。这么久以来,我们一直都在冷战,分手,互相不给好脸色,彼此在寂寞里难捱。然而刚才鱼幼薇一句“你不爱我了吗”,让过去所有的的这一切都崩塌。
再也没有任何迟疑,再也没有任何犹豫,我们就这么抱在一起,然后亲吻,用力亲吻。这亲吻有太多的含义,也有太多的久违的亲密。
也不知道吻了多久,鱼幼薇猛地推开我,气喘吁吁,脸色潮红,额前刘海凌乱,一双美目瞪着我看,很是幽怨。我呆了呆,眨眨眼睛,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也只能呆呆看着鱼幼薇。
“你,你这个臭流氓!”鱼幼薇伸手一指我,又是说出了这句久违的话,我听到这句话这么熟悉,一时间忍不住,笑了起来。
鱼幼薇本来也是冷着脸,我一笑,她也忍不住,跟着大笑起来。
我等她快要笑完的时候,立马开口,认真地说:“我爱你,亲爱的,真的,对不起,让你这么就一来都在受到伤害,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鱼幼薇看着我,眼睛眨了眨,还没开口,眼泪就流了下来。我伸出手来,她却推开我的手,哭着说:“你,你就让我好好哭一哭吧,小峰,我好久没对着你哭啦!原来,装坚强这么累呀!”
她的话颤抖着我的心,让我也忍不住要潸然泪下!
鱼幼薇看着我,哭着说:“小峰,我,我忍不住啦。每个人都可以支持你,都可以站出来帮你,我却不能当着他们的面支持你。我也好想帮你,我也不想你受到伤害,可是我们已经分手了,我不想没面子,我,我根本不想分手的!”
鱼幼薇说的很直接,每一句话都是为了我着想,让一直小肚鸡肠的我实在内疚。我赶紧说:“我也不想,我也不想,我知道你爱我,我也爱你,亲爱的,我也不想的!”
鱼幼薇仰起头来,就让眼泪往下流,一边流泪一边说:“谁知道分了手,就遇到这么多问题,你都没有了工作,都怪我,没事分什么手,是我的错,是我害得你分神,害得你遇到这样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小峰!”
“哪里话?”我抱着鱼幼薇,然后轻轻拍打她的头,说:“这些都没事的,都不是什么问题,真的,亲爱的,不是你的错,一直都是我的错啊,你做的很好,真的很好很好,你一直都陪在我身边,是你给了我无限力量,去对付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全都是因为你啊。”
鱼幼薇抬起头,泪眼婆娑,颤声说:“真的吗,你不怪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