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4、浮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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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着桌子上的文件袋,还是有些发蒙的。鱼幼薇笑着说:“我是不是很聪明,是不是很聪明呀?”

    我皱了皱眉:“楚婉很精明的,你们就这么偷了出来,没人发现么?”

    鱼幼薇笑着说:“当然没有发现了,要是被发现了,早就追下来了好吧。而且,我只是负责分散他们的精力,是小龙去偷出来的,小龙身手很好,很简单就偷出来了呀。是吧,小龙?”

    王小龙抬起头来,叹了口气,闷闷不乐地说:“我一辈子都没做过这种事情,当小偷总归是不好的啊,虽然是为了帮助峰哥,但是,但是,我心里过不去。”

    鱼幼薇眨了眨眼睛,笑道:“小龙,干嘛这么纠结呀,这是劫富济贫,行侠仗义,知不知道?”

    王小龙看着鱼幼薇,有些疑惑,试探着说:“小鱼姐,你是说,这就是传说中的,盗亦有道?”

    鱼幼薇很满意王小龙的回复,连连点头:“对对对,需子可教,需子可教。”

    王小龙被鱼幼薇夸奖了,脸上露出得意神色,很是开心,刚才的失落情绪一扫而空。

    “亲爱的,是孺子可教,”我以手扶额,叹了口气,说:“你们两个这成语水平,还是尽量白话对话吧,别说成语了,都是错的,实在愧对中华祖先,真的。”

    “干嘛啦,你不想看的话,我就拿走好了。”鱼幼薇伸手要来拿,我赶紧抓住,笑着说:“都拿来了,当然要看看了。我总不能让我女朋友大人白费这么大的力气啊。看看,看看,你们先吃,你们先吃。”

    鱼幼薇笑着说:“你快看看,是不是你说的,那个机会?”

    王小龙又低下头来哼哧哼哧吃饭,我把文件袋扭转过来看看,这文件袋是密封的,已经用强力胶水粘住,要是强硬撕开,肯定会被发现。

    我犹豫一下,转身到厨房间去,找来火柴蜡烛,点燃蜡烛之后,将文件袋转过来对着蜡烛慢慢烤着。鱼幼薇忍不住睁大眼睛看着,说:“这是干什么呢,小峰,小心呀,别烧坏了!”

    我笑道:“没事,这种财务条的封装袋,都是用这种胶水粘合的,就是为了保证没有人可以开封,没有泄密,不过这种胶水,只要用火稍微一烤,就可以加热发软,撕开就好了。星耀公司一直都是用这种东西的,看我把它弄开。”

    王小龙忍不住问:“峰哥,你怎么知道的,你怎么连这种事儿都知道?”

    我微微一愣,还没开口,鱼幼薇已经笑着说:“你看着你峰哥变魔术就好啦,干嘛问这么多,就好好看着吧。”

    我看看鱼幼薇,鱼幼薇赶紧说:“你小心呀,小心点。”

    我赶紧把手收回来,然后拿了根牙签轻轻挑开文件袋的封口,里面的东西掉了出来,一式两份的合同,一个收单,还有一张银行卡。我拿起银行卡看了看,上面全是英文,是一家外资企业银行的。

    我拿起那张收单,上面清楚写着胡德民的账户,收到了银行打款的十个亿的资金,阿拉伯数字一后面,是一连串的零。

    我看了看,瑞士民邦银行,这名字怎么听得有些熟悉,民邦银行,隐约是哪里听过,而且越说越熟悉。我放下收单,拿起合同来看,仔细看着,这些合同就是两家之间的收购钱的合同,上面已经盖了银行的章,另外一边,应该是胡德明来签字画押盖章的,但还没签字。

    我看着合同,鱼幼薇小心翼翼地问:“小峰,有没有什么线索,是不是你需要的东西?”

    我沉吟道:“算是吧,这合同是星耀公司给出来的,让胡德明签字的,胡德明还没签字,应该是让楚婉拿回来审核一下合同,然后再去签字的,这个签字的过程,就是合并公司的过程。签字仪式,应该会在合并公司的仪式上一起举行的。”

    鱼幼薇笑着说:“这么说来,董事长其实也不放心,所以才让楚婉来检查一下合同的?”

    “他当然不放心了。”我笑了笑,说:“我一直都反对合并,反对到我自己的工作都丢了,他难道心里就能波澜不惊了?他早就心里怀疑了,只是没办法,现在箭在弦上,只能往前发射,能检查检查,都是好的。小心为上。”

    鱼幼薇点点头,说:“董事长也不容易呀。什么事情都被你这个年轻人看在眼里,其实他自己也很有压力的,怪不得这一次合并之后,就要退休了呢。那小峰,你找到问题了吗,这合同是不是有问题?”

    我摇头说:“重点就在这里,这合同,没有任何问题。我全都翻看过了,就是一份再正常不过的打款合同,没任何问题。”

    “我发现有问题!”王小龙吃完了饭,忽然举手,很是兴奋。

    我笑道:“你发现了什么问题?”

    王小龙一把抓住那瑞士民邦的银行卡,兴奋地说:“你看呀峰哥,这是银行卡,对不对,里面是十个亿对不对,那就等于,这钱已经到了卡里了呀,但是这合同还没签字,如果不签字,那就合并不成立,但是钱已经拿到了。这不就是问题么?要是胡董事长拿到了银行卡,就不签字,那星耀公司岂不是亏大了?”

    鱼幼薇笑着说:“你呀,真笨,我都明白了,你没明白?很简单呀,因为这个卡里呀,只有一些定金,不会把全部的钱都给你的,只有你签了字,才会有钱的,其他钱才会真的转给你,你以为这里就是全部的钱了?”

    王小龙连连点头,笑着说:“原来是这样呀,小鱼姐知道的真多。”

    鱼幼薇洋洋得意,回头看着我,我摇摇头,说:“不对,合同上写明了,这卡里就有十个亿,不过是要签字之后,才会告知密码,也就是说,这卡里的钱现在是取不出来的,密码是星耀公司那边拿着的。”

    王小龙拿着银行卡翻来覆去看了看,然后说:“不就是密码么,这种银行卡,就那么几个数字,我随便猜出来的话,岂不是拿到十个亿的资金了?哎呀呀,想想就觉得好幸福,真的,能够拿到十个亿的资金呢!”

    我正要拿过来,房门忽然大开,楚婉和沈西梅风风火火闯了进来。楚婉最先进来,一看到桌子上,劈头盖脸就骂:“好呀,我把你们当朋友,你们倒是当起贼来了,是不是?还有你,王小龙,你这混小子,偷东西偷到我头上来了,是不是!”

    鱼幼薇脸色一红,赶紧站起来,说:“对不起对不起,楚婉,我,是我让小龙去偷东西的,是我不好,真对不起,你就怪我吧,对不起!”

    楚婉面色不虞,张嘴就要骂人,我拿起合同,笑着说:“反正已经看过了,给你给你,对不住了,小鱼儿也是为了我才去偷你东西的,抱歉啊,楚婉,给你了。”

    王小龙也是站起来,挠了挠头,然后说:“不对,是我自己偷的,跟小鱼姐,还有峰哥没关系,楚小姐,你要骂人,就骂我好了。不对,你也别骂人了,你打我吧,你打打我,也许就解气了,你打我,好吧!”

    鱼幼薇微微皱眉,然后哼了一声,说:“你们一个个的,理直气壮,怎么,搞得我还有错了?少来这套,哼!看吧!”

    我一愣,鱼幼薇也是愣了一下,我们两个面面相觑。我试探着问:“你说什么,最后说了一句什么?”

    楚婉又是冷哼,沈西梅探过头来,笑呵呵地说:“楚婉说,让你们看吧。她呀,在家里的时候就一直犹豫,是不是要给你看这个材料。现在倒好,也算是替她做了选择,快看吧。”

    我笑道:“真的假的,楚婉,你有这么好?”

    “哼,那你是不想看了?”楚婉伸出手来,说:“那还给我好了,好心当成驴肝肺。”

    我笑道:“感谢感谢,谢谢你愿意帮我,给我看这个,这么机密的东西。不过,我还真没看出什么东西来,还给你好了。”

    我把东西放进文件袋,递给楚婉。楚婉皱了皱眉,说:“你看仔细了么,有没有什么发现?”

    我摇摇头,说:“没什么发现,只有这些东西么?”

    “关于财务的,那十个亿的资金,就只有这些了。”楚婉看着我说:“干爹让我审核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我已经看过了,没问题,然后才封袋的。这个合同,会在明天的时候签字的,如果没问题,就真的要签字合并了。我真的找不到问题,怎么办?”

    我微微皱眉,鱼幼薇忍不住问:“什么怎么办,楚婉,难道董事长也觉得有问题?”

    “干爹么,不会觉得有问题,但是,我肯定觉得有问题啊。”楚婉看了一眼鱼幼薇,然后又是看着我,说:“我虽然很相信干爹,但是,更相信他。他说的,肯定是对的,我就是想让他看看这个材料,有没有什么猫腻。”

    “猫腻?”鱼幼薇摇摇头,笑着说:“连狗狗腻都没有呢,小峰都看过了。楚婉,原来你这么相信小峰呀,我们也都相信小峰的,就是不知道有什么问题。”

    “可能峰哥错了呢?”王小龙笑了一下,抬起头来,鱼幼薇,楚婉,还有沈西梅,都是盯着他看。

    王小龙顿时紧张起来,赶紧改口:“不是不是,我也是相信峰哥的,我相信峰哥,哦,对了,这个银行卡,还没放进袋子里呢,给你给你。这花纹可真好看。”

    王小龙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来,楚婉伸手接过银行卡,正要放进去,我脑子里忽的灵光乍现,紧跟着眉头皱起,说:“什么花纹好看?”

    “就是那银行卡上的花纹啊。”王小龙随口说:“那银行卡挺厚的,不过你看它的横切面上,有紫色的花纹,挺复杂的,也挺好看的。峰哥,这种银行卡的花纹是怎么刻上去的呀。”

    我眼睛猛地睁大,一伸手,直接从楚婉手里夺过银行卡去看,楚婉吃了一惊,怒道:“你疯了么,差点把我的手给割伤了,搞什么啊你!”

    我举起银行卡,阳台上射进来的阳光,照耀着这个华丽的银行卡。在这个银行卡的横切面上,果然有一串奇怪而又复杂的花纹,细细一看,这花纹,竟然是一朵紫罗兰花。

    我吃了一惊,手上一抖,银行卡应声落地。楚婉弯腰捡起来,拍了拍,皱着眉头说:“你没事吧你,干什么?”

    我皱紧眉头,一下子坐了下来,靠着桌子思索起来,脑子里好像风暴一般汹涌澎湃。沈西梅忍不住问:“没事吧,怎么了这是?”

    鱼幼薇挥挥手,笑着说:“他可能发现了什么,没事没事,就让他好好想想吧。”

    “有什么好想的,就是一个银行卡而已。”楚婉拿起银行卡看了看,忍不住说:“这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你还不如好好看看合同,这银行卡,不就是有花纹么,很多银行卡都是有花纹的,这紫罗兰……”

    楚婉说到这里,忽的愣住,整个人都呆住了。我抬起头来,沉声说:“紫罗兰投资银行,这是紫罗兰投资银行的标志!”

    “紫罗兰投资银行!”楚婉紧随我后,也是惊呼出来这个名字。

    周围几个人都是愣住,鱼幼薇赶紧问:“小峰,什么紫罗兰投资银行,是银行吗?这个不是,不是瑞士民邦银行的吗?”

    我沉声说:“这是民邦银行的银行卡,但卡身却有紫罗兰投资银行的标志,可见这民邦银行,只是紫罗兰投行的一个下属银行。既然是在做交易,作为星耀公司和花美公司之间的一个中介银行,紫罗兰投行,才是幕后真正的大头!”

    “你们都在说些什么呀,我们听得云里雾里的,根本不明白。”沈西梅忍不住抱怨:“能来个解释的清楚点的么?楚婉,你来说,他说的我都听不懂,这个紫罗兰投行,又怎么了?”

    楚婉银牙一咬,说:“紫罗兰投行,是瑞士境内的一家投资银行,很少有人知道,就算是瑞士本地银行家,都很少知道这个银行的,但是这个银行的确真实存在,而且,只做一门生意。”

    沈西梅赶紧问:“什么生意?不就是放贷借贷吗?”

    我吐出一口气,缓缓说:“洗钱。”

    “洗钱?”鱼幼薇吃了一惊,倒吸一口凉气,然后问:“什么叫洗钱?”

    我头冒黑线,楚婉翻了下白眼,没好气地说:“你连洗钱都不知道,干嘛这么吃惊的表情?”

    鱼幼薇笑道:“那又怎么啦,这不是我擅长的呀,那你知道舞台上怎么拍摄吗,怎么动态拍摄吗,怎么走最好的猫步吗,你也不知道的好不好!”

    楚婉挥挥手,脸沉如水,说:“先别闹了,洗钱说非法活动,很多非法收益都是经过洗钱来成为合法收益,然后才能使用的。为了洗钱,就会有市场,瑞士作为国际银行三不管地带,就是洗钱的最好地方。而紫罗兰投资银行,就是洗钱行业里的大行家。”

    楚婉说到这里,叹了口气。

    沈西梅问道:“既然是非法行业,这也会有行家出来的?就真的没人管了么?”

    “没人管,也管不了。”我缓缓说:“本身就是在瑞士,那里是银行的福地,而这些洗钱的行当,往往手眼通天,两道通吃。而且他们有自己的路子,从来都不是实体经营,通过各种巧妙的方法,让黑钱往外转一圈人,然后再回来的时候,已经不是当初的黑钱了。而在这些洗钱行当里,紫罗兰是比较大的东家。这个紫罗兰投资银行,敢于做大生意,曾经做过上百亿的黑钱洗钱生意,手段很大。”

    王小龙忍不住叫道:“真的假的,难道这样都不会被警察抓了吗?”

    “怎么抓?”我说:“既然是洗钱,手段当然高明。不过我说的这个上百亿的洗钱生意,他们的确是出了问题,被三个国家同时追查,还查到了紫罗兰投资银行的老窝,据说当时查封的时候,紫罗兰的各个老大都作鸟兽散,算是当年最大的一笔破洗钱的大案子了,所有都以为紫罗兰会销声匿迹,但是后来听说又开始活动了,但不知道在做什么事情。”

    “我听懂了!”鱼幼薇直接叫道:“小峰,你的意思是,这钱就是紫罗兰投资银行的?也就是说,紫罗兰投资银行的钱,就是洗黑钱的,这十个亿的资金,都是黑钱了,是洗钱的?”鱼幼薇说到这里,又是犹豫了一下,说:“但是,这和两个模特公司合并,有什么关系呀。”

    “你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难道还不懂么?”楚婉忍不住说:“洗钱的一大手段,就是在不同行业的公司里来回周转,因为大公司之间的贸易往来,都是通过网上资金链来转动的,这钱转来转去,也就洗干净了,但是这中间的流程有问题的话,就是要这两个公司来承担了。”

    沈西梅说:“我明白了,这其实是在嫁祸给我们公司?”

    我说:“你已经不是花美公司的了,还什么我们公司。”

    沈西梅笑道:“你也不是花美公司的副董了,还不是在这里为花美公司着想么?大家彼此彼此啦。”

    我笑了一下,说:“好好,你说得对。这个洗钱的手段,其实很常见,但是就因为常见,反而没办法预防。现在已经没有了现金交易,大公司之间,基本都是网络经济来往,彼此在账户上一划账,这钱就过去了,只要对方换个地方随便取钱,取出来的钱,早就不是当初存进去的那笔黑钱了。预防的手段很简单,只要不接受这个钱,就不会被认定为参与了洗黑钱。星耀公司,就是用了这个手段,他们肯定是利用紫罗兰投资银行直接划账给花美,而自己却全程没有参与。这合同上的甲方乙方,也都是瑞士民邦银行,和花美模特公司的。这么一来,一旦出事,星耀公司和紫罗兰都可以跳出身外,没有任何嫌疑,花美肯定要遭殃,而那什么民邦银行,估计只是个空壳公司罢了,也不会伤害到一点紫罗兰的利益的。”

    我说到这里,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说:“我是万万没想到,当初已经销声匿迹的紫罗兰投资银行,竟然会再度出现,而且还跟国内搭上了线,更没想到,星耀公司,作为一个模特公司,本来是三杆子打不着的事儿,却跟这洗钱的大户搭上了线,而且要来陷害花美,实在是意想不到,意料之外。”

    楚婉说:“洗钱本来就是要在最想不到的行当里,找公司来洗钱的。我们想不到是星耀,但对方却能够想到,这才是正常。”

    “只怕不是,”我沉吟道:“我觉得,这不是紫罗兰投资银行的意思,是星耀的人,自己主动牵线,来搞这件事的。通过帮助紫罗兰洗钱,可以成功完成对花美的收购,一箭双雕的事儿,何乐而不为?我想不到的是,云熙不过一个弱女子,怎么会跟紫罗兰这种大户联系上?”

    我低头沉吟,王小龙忍不住问:“峰哥,您,您知道的也太多了吧,不愧是我的偶像。但是,我听过工行,农行,招商银行,就是没听过紫罗兰银行,你跟楚小姐,怎么都知道?我跟小鱼姐,沈模特,都是什么也不知道的啊。”

    “你说自己不知道就好了,干嘛带上我们?”沈西梅翻了翻白眼,说:“这个什么紫罗兰银行,嗯,不就是个银行么,反正,就那么一会儿事,我也不用听说过。”

    “哎呀,现在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么?”楚婉顿时急了,抓起手机,急道:“我先给干爹打电话,必须让干爹知道这件事才行!星耀果然不安好心,哼!”

    她说着拿起电话就打,我一伸手,将她电话抓住,直接抓了过来。楚婉一愣,怒道:“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