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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忍耐不住,叫道:“什么叫没办法隐瞒!隐瞒什么隐瞒!我没什么需要隐瞒的,我就是我,你别乱说!”
楚婉看着我,脸上露出无奈神色,说:“这张照片就是最好的证据,我们应该庆幸这张照片是我们打开的,而不是公子会的那些人。叶风,够了,你隐藏了还这么久,够了。难道非要到鱼死网破那一天,非要到你跟公子会了解了恩怨的那一天,你才要告诉大家,你的身份么?”
我跌跌撞撞,浑身发抖,靠着墙壁,才勉强不让自己倒下去。
王小龙站在我旁边,伸出手来,扶着我,关切道:“峰哥,你,你没事吧?”
“滚开!”我猛地推开王小龙,一双眼睛饱含怒火,王小龙吃了一惊,急道:“峰哥,我,是我呀,你,你怎么了?”
我气喘吁吁,眉头紧皱,看着王小龙,看着江植,看着沈西梅,看着楚婉,看着张文,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是不同的神情,我唯一看不到的,只有鱼幼薇。
我指着楚婉,咬着牙说:“我最相信你,你也答应过我,不会说出来,没想到却是你,第一个说出来的!”
我说出这句话,整个人身体里的力气,好像瞬间就被抽空了。我这句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我就是在,承认,自己是叶风。
阳台边的鱼幼薇,颤抖着身体,渐渐地,渐渐地,滑倒在地,双手抬起,捂住了脸颊。
我听不到声音,我不知道鱼幼薇是不是在哭泣,但我知道,现在的我,说什么都没用了。
从一开始,到现在,或者说,从八年前的那一场海难之后,到现在,我一直以叶小峰的名字生活着,也不断改变,希望可以跟过去告别,让自己这一辈子,就只是叶小峰。
我尽力摆脱这一切,摆脱过往,不只是为了自己隐姓埋名,不让人发现,不会让公子会注意到我,更重要的是,我希望自己可以放下过去,重新开始。
但我的仇恨让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我无法去真的忘记过去,起码无法忘记仇恨。对我来说,周而复始的痛苦,是每个夜晚入眠的沉痛。
所以我要报仇,我要给过去的一切讨一个说法。本来这一切都是无言可说的,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会完成这一切的事情,一切的仇怨,不需要任何人来插手,也不会伤害到任何人。
然而,鱼幼薇是我生命里的一个奇遇,她就这么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出现在叶小峰的生命里,让我的一切都乱了阵脚。
我是叶小峰,带着叶风的仇与恨。我曾想着把这一切都放弃,放下仇恨,为了我爱的女人。我渐渐放下,我渐渐开朗,我渐渐变成了叶小峰,忘记叶风该有的一切。
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鱼幼薇。
如果这一次的事情,还是要对鱼幼薇造成伤害,我宁愿自己任何人都不是。只是一个简单的,一个小小的粉丝,鱼幼薇的粉丝,远远爱着她,而不是伤害。
我脑子里混乱如麻,楚婉缓缓开口:“鱼幼薇已经对你的身份有些怀疑,只是她很爱你,所以一直等着你来自己说。今天,是她叫来了张文,然后把我们也叫来了,放出照片之后,她在所有人面前,跟我对质。我无话可说,这照片里的人是我,也是你。你可以一直隐瞒着,但是我做不到,我无法一直撒谎。我承认了。”
我微微抬头,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楚婉。江植看上去很难过,轻声说:“小峰,没关系,我想鱼小姐是会理解你的,你不用,不用自责啊。”
沈西梅也是看着我,皱着眉头说:“你果然是叶风,我说你是,你还骗我说不是,不过,你是怎么活下来的,不是在海难中……”
“西梅!”江植声音提高,打断了沈西梅的话,沈西梅一愣,江植拉了拉沈西梅,说:“那个,已经很晚了,要不我们回去吧,我们先回去,让小峰和鱼小姐,自己休息一会儿。”
沈西梅愣了愣,再看看楚婉。楚婉皱着眉头,然后转身走向外面去。张文一看这动向,第一个叫道:“峰哥,那个什么,我,我先走了!”说着第一个冲出了房间。
“张文这家伙,自己的电脑都没拿,我拿给他!”王小龙叫了一声,拿着电脑朝着外面跑出去。
本来很多人的房间里,一时间,只剩下了我和鱼幼薇。
我咽了口唾沫,看着跌坐在阳台边的鱼幼薇。
她的长发遮挡着脸庞,看不清楚脸上的神情,看不透她的内心。
我只是看着鱼幼薇,心里却如刀绞一般。一向自诩妇女之友的我,此刻却看不透鱼幼薇一点点的内心。
她是在生气吧,是在绝望吧,是在愤怒,在恼火,在愤恨,在痛苦吧。
所有一切的负面情绪,都是在她的脑袋里环绕的吧,现在没有说话,只是在沉默,在积蓄,随时准备爆发。
也不知道沉默了多久,我终于忍不住,先开口:“小鱼儿,你,跟我说话啊,你想骂我,想打我,都可以,我知道,什么都可以。小鱼儿,你,你想对我怎么样都可以,就是,就是不要,不要离开我,好不好。不要,离开我。”
鱼幼薇双手抱着自己的肩膀,渐渐蜷缩起来,依旧是低着头,不说话。我仔细听着,好像没有听到鱼幼薇的哭泣声音。看来鱼幼薇并没有难过到哭泣。
一般这个时候,女孩子都是等着对方来安慰,或者解释的。沉默的时间一定不能太长,必须在这个时候不断解释,只有在你源源不断解释的时候,才能让对方感受到诚意,感受到这份诚意的时候,在某一句的时候,她就会开口,然后原谅你。
所以,我现在要做的就是不断解释,千万不能让她认为我无话可说了!
我想了一下,说:“小鱼儿,我不是有意要隐瞒我的过去,只是,我真的不想让你受伤。你也看到了,公子会的人,当知道我还活着的时候,全都开始对付我。知道我身份的人越少,对我身边的人就越安全。我宁愿让其他人知道我的身份,都不愿意让你知道。因为,和任何人相比,你都是最重要,最重要的。我宁愿自己死了,都不要让你受到一点伤害。”
鱼幼薇依旧低着头,没有说话。
我往前走了一步,轻声说:“我知道,其实,其实你很早之前就开始怀疑我了,在其他人都说我是叶风,在那一次明月会馆里,白霄铭言之凿凿说我是叶风的时候,你就已经开始怀疑我了,但是你不问我。因为我答应过你,绝对不能骗你。我那时候好怕好怕,如果你真的还是问了我,我要怎么回答。对,我不会骗你,那我就要告诉你我的过去,这就等于让你曝光在我的故事里,你的安危就会受到威胁。”
我说到这里,叹了口气,说:“赵云说得对,当公子会的人知道我是叶风的时候,知道我最爱的人是鱼幼薇的时候,就一定会威胁你,利用你来对付我。不论我告不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你都会遇到危险,还不如跟你坦诚相告。我意识到他说的是对的,但是我一开始,是真的没感觉,我只觉得你才是最重要的,我的身份就代表着危险,我不想让你遇到危险,所以我竭尽全力保护自己的秘密。但如果让我重新选择一次,我一定是愿意把这一切都告诉你,全都告诉你的。真的,亲爱的小鱼儿,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隐瞒着自己的身份,对你隐藏自己的时候,是多么的痛苦。我宁愿自己没有这么多过去!”
我又往前走了一步,已经站在了鱼幼薇的面前。我缓缓蹲下来,颤声说:“我不想拥有过去,我只想成为一个普通人,一个叫叶小峰的普通人,一个爱着鱼幼薇的普通人。但是我又在想,如果我没有过去这些事情,如果不是上帝重新给我一次生活的机会,我又怎么会遇到你呢,小鱼儿。你是我生命里最大的恩赐,我只愿一辈子做你的叶小峰,而叶风什么的,就让他见鬼去吧!”
我说到这里,深吸一口气,颤声说:“我希望你,原谅我,我,我真的不是,真的不是有意要骗你的,小鱼儿,我求求你原谅我!”
鱼幼薇还是不说话,只是低着头。我心里有些急,伸出手来,抱住鱼幼薇的肩膀,说:“小鱼儿,你,你有什么想说的,都跟我说,骂我也行,好不好,别憋在心里,没关系,骂我好了!”
鱼幼薇缓缓抬起头来,脸色通红,一双大眼睛里,竟然蓄满泪水。我看着她,一时间呆了。
鱼幼薇嘴唇颤抖,声音带着哭腔:“小峰,你,你真的是叶风呀,呜呜,这些年,你一定过得很艰难,呜呜呜,你过去一定很难受很难受吧,小峰!”说着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我,然后把我压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