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美丽金丝雀

轻枝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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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枝凤忽然想到了什么,对月桂嫂问道;“月桂嫂,今天来的日本同志是怎么回事?你听没有听到点什么?”

    月桂嫂松开陆采汀的手,对林枝凤回答道;“咋不了解呢?这位日本同志还是我与上级取得的联系,她是我那死去的丈夫的亲侄女,她的母亲,也就是我丈夫的妹妹早年流学日本,可是一去许多年不见音信,可是十年前她忽然回到了潆浠县,还带回来她的丈夫,一个日本人,还有一个十来岁的女孩子,她告诉我们她们一家人很幸福,她们生活在东北满洲,可是十年后这几天,我这个侄女忽然找到我,说她已经来到这里工作,在宪兵队电讯处里担任机要处长,她告诉我说她也是日本的共产党员,也反对战争,而且她的父母都因这反对战争,被日本当局杀害,她说她本身也是半个中国人,决不愿意看到自已的同胞遭到侵略者蹂躏,更不愿意看到自已的家乡在侵略者的刺刀下呻吟,所以她找到我,要我帮助联系本地的抗日武装力量,她要将日军的情报提供给他们,她要帮助中国人赶走日本人,现在咱们的交通联络站刚刚恢复,我就找到了上级,上级指示我一定把她介绍给你,我负责你们中间的单线情报传递。”

    林枝凤非常吃惊地道;“哦,这么说来她还是咱们巘蒙山的人?日本,巘蒙山,御马河……”好像这些怎么也联系不上。

    月桂嫂忙催促道;“这样吧,她已经在楼上等候了,去见见不就清楚啦?”

    林枝凤跟随月桂嫂上二楼,陆采汀也有些不明白地跟着她们二人上二楼。

    二楼一间僻静的房间里,月桂嫂推开房间门,房间里面的摆设都很陈旧,显得色调很黯淡,只有窗台上有一盆盛开的白色马蹄莲花,带给室内无限的生机。

    圆桌旁边站立着一位身材修长的年青女子,背对着门,长长的头发垂至腰际,年青女子听见有人推开门,缓缓转过头来。

    进屋的林枝凤,陆采汀蓦地感觉眼前一亮,年青女子身材纤秀,亭亭玉立,肌肤凝雪,清癯的爪子脸,水汪汪一双大眼睛,衬着一件浅翠绿色的白边短袖旗袍裙,笑容可掬,美丽纯洁,温文尔雅,就像窗台上盛开的马蹄莲花一样,清馨可爱,逼人眼睫。

    陆采汀头脑‘轰’地一声炸响,内心剧烈震颤,他在潆浠县城里也见过不少的日本女人,没有想到日本弹丸小国里居然有这么美丽清纯的女人,而且她的模样迅速让他想起一个人来,那是他的同学上官孤梅,她们二人的模样有些相似,但是她比上官孤梅更温柔,更能打动男人的心。

    林枝凤也惊讶得张开嘴合不拢,啧啧称奇道;“这纯粹就是一个中国人吗,地地道道的江南美丽姑娘!哪里有日本人的半点影子?”

    月桂嫂指着林枝凤和陆采汀给年青女子引荐道;“这位是潆浠县共产党县委的领导,也是新四军巘蒙地区抗日独立纵队的政委,林枝凤同志,那位是抗日独立纵队的大队长陆采汀同志。”

    年青女子点点头颔首微笑,不待月桂嫂引荐,她就自我介绍道;“我叫秋琬茶花,父亲是日本人,母亲就是这里的人,我的血液里也流淌着中国人的血。”声音清亮温柔,让人听起来特别的舒适。

    年青女子秋琬茶花不但美丽清纯,声音动作也温柔含蓄,透着极高深的修养,陆采汀震颤之余不禁想到;‘难怪人们传说全世界的女人只有日本和朝鲜的女人最温柔体贴,今天一见,这些传说到也属实。’

    月桂嫂忙招呼大家在圆桌上坐定,待大家坐下后,她就拿起圆桌上的茶壶和茶杯,替每一个倒上一杯茶水,嘴殷勤地唠叨道;“这是刚才泡好的茉莉花茶,大家喝一口解解渴。”

    林枝凤与陆采汀都端起茶杯来,在鼻观前闻闻茉莉花的香气,再浅浅喝上一口,月桂嫂也坐下身来。

    秋琬茶花看看年青的女政委和年青的大队长,再次点头示礼道;“我的情况共产国际组织都清楚,我再向你们汇报一下,我的父亲叫秋琬中正,是日本南部九州岛的人,他一生酷爱绘画艺术,母亲叫盛岚,就是这里巘蒙山下,御马河畔的人,母亲也喜欢绘画艺术,在日本流学的时候与父亲相识相爱,尔后结婚生下我,不久后,我们一家三口人就到了中国东北的满洲生活,其实我是出生在日本,但是生长在中国,父亲特别喜欢中国的山水画,一生极力专研临摹,母亲的中国山水画很有基础,他们夫妻二人相亲相爱,又相互共勉艺术事业,父亲很热爱中国,对日本当时对中国有并吞侵略的膨胀意识持坚决的反对态度,十年前我们一家三口人曾经回到过这里,父母和我都很喜欢这里的山山水水,我们一家三口人整天都流连忘返在巘蒙山上和御马河畔作画,那是我们一家三口人最幸福的日子,可是后来回到满洲后,随后的形势发生变化,特别是九,一八事件后,日本对中国的侵略野心日渐昭露,日本对中国侵略的主战派在皇室内阁取得权力,一时间,整个日本陷入一片疯狂的战争潮之中,凡是反对侵略战争的人都遭到迫害,父亲也不例外,我们一家三口人被当局遣送回日本,不久,父亲被害死在监狱中,母亲殉情而亡,我也被关押了一段时间,得以释放,我是在满洲的时候与其他一些日本进步的青年加入的日本共产党,我们的党组织一直与共产国际组织保持着联系,我在日本监狱出来后,又返回到满洲,这期间,日本全面侵略中国的战争已经打响,我也被迫入伍参加他们所谓的圣战,我被分到军部电讯处接受训练,我现在的军衔是上尉,主管巘蒙地区宪兵队的电讯机要职务,我曾经与组织脱离了关系,一年前在苏州的时候,我遇见了组织的同志,他帮助我恢复了与组织的联系,组织指示我暂时潜伏静默,我是自愿申请来到潆浠县的,因为这里是我的故乡,几个月前我来到了潆浠县就任,当时的情况非常糟糕,宪兵队里几乎每天都在逋捕共产党人,共产党在潆浠县的地下交通联络站遭遇到重大破坏,我不敢轻易贸然活动,有反战同盟的同志向我推荐与***的军统组织取得联系,我没有同意,虽然同是反战,但是我是共产党人,我想与咱们的共产党取得联系,直到近段时间,新四军的暗杀组织在城里掀起浪潮,刺杀了宪兵队侦缉队的队长,借日本的手消灭了侦缉队,又在城外连接伏击日军,使日军城防守备队遭受重大损失,城里的日军惶惶不可终日,我认为时机到来,才敢出来寻找我的舅妈,与你们取得联系,大概的情况就是这样。”

    林枝凤听完后,热情洋溢地道;“我们欢迎你,我代表巘蒙地区党组织和潆浠县的人民真诚地欢迎你回到人民的怀抱里来,咱们一同将侵略者赶出中国去。”

    秋琬茶花浅浅笑道;“谢谢,以后还请多关照!说来也巧,我本来是找我舅妈帮助寻求这里的共产党抗日武装力量的,希望能够与他们接上关系,没有想到咱舅妈就是党的人,通过咱舅妈的帮助,我已经与省委取得了联系,省委又再与满洲的党组织联系,再通过共产国际组织的证实,确定了我的身份,共产国际组织给我的任务是配合巘蒙地区的党组织和新四军,提供给他们日军的情报,我的代号是‘金丝雀’,今天咱们见面后,以后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就不能再见面了,情报由我的属下‘白兰花’直接送到这里,再由我舅妈转送给你们。”

    林枝凤点点头,理解地道;“咱们联系的方式已经明确,只是以后你孤身一个人战斗在敌人的心脏里,没有人为你分担困难和痛苦,那种有喜悦也不能够与人分享,有痛苦也不能够与人诉说的日子很艰难,真委屈你。”

    秋琬茶花眼睛转动,波光盈盈,如秋水般清澈潋滟,她坚定地回答道;“没什么,我心中有你们,为了我的祖国,为了我的民族,就是牺牲我自已也值得。”

    陆采汀听着她说话,她的声音悦耳动听,轻柔萦绕,有一种甜甜的滋味,让人听起来方佛若一股清泉流淌过心间,她和林枝凤应该是不同性格的女性,一个大度豪迈,英姿妩媚,瞬间就能震慑住男人的心,一个含蓄内敛,美丽与温柔要慢慢品味,陆采汀的心里也不知是怎么的,莫明其妙地做出这样比教评定。

    秋琬茶花忽然站立起身来,转身到房屋角落处提过来一个深棕色的大皮箱,她蹲下身,打开皮箱,从皮箱里面小心翼翼地捧出两只白色的瓷花瓶,将花瓶放在靠墙的柜子上。

    这是两只细颈高腰的白色瓷花瓶,洁白无暇,晶莹剔透,花瓶上面似乎有滢光均匀地隐隐转动,白得如雪一般透彻,白得抢人眼球。

    秋琬茶花缓缓让开身躯,好让三个人欣赏,她的表情虽然平静,但却带着些许凄凉的哀愁,她秋水般明湛的瞳眸里分外闪亮,明显是含着泪水。

    林枝凤,陆采汀,月桂嫂三个人这才注意到两只花瓶上各自绘画得有花卉图案,一只花瓶上绘画的是红色的花朵,花朵含苞吐蕊,蓓蕾待放,色泽特别的鲜艳,红得就如鲜血般刺目,另一只花瓶上绘画的是绿蓝的水草,枝条摇曳,栩栩如生,色泽同样鲜艳,翠绿之中隐带湛蓝的色泽,让人赏心悦目。

    三个观看人的眼睛几乎同时被美丽鲜艳的画图吸引住,一动不动地傻傻盯住花瓶上的图案,这是美丽的画图案,纯粹的中国传统工笔画,线条工整细腻,勾勒遒劲,流畅舒展,风格明朗,画上的造诣精湛完美,独领风骚。

    陆采汀以前在师门的时候,闲暇之余,也常与师傅研究中国的书法绘画艺术,特别喜爱中国传统的山水,花卉,人物工笔画,曾经在师傅那里见到过几副中国历史上著名的工笔大家的山水,花卉,人物工笔画画卷,自已当时见到这些画卷就特别的激动不已,但是今天见到这两只花瓶上的花卉图画,不但激动,而且深深的震撼,图画上的笔墨线条是那么的清晰流畅,特别是色泽是那么的栩栩如生,鲜动醒目,他有些茫然,莫非这花瓶上的图画已达空前的造诣?

    观看一阵,林枝凤忍不住脱口称赞道;“好洁白如雪的花瓶,好鲜艳动人的图画,我虽然不太懂得丹青艺术,但是也见识过不少的名画古卷,只感觉这花瓶上的画太美丽动人,让人不忍移目离去,真的太美丽啦!”

    她说得的话确实是发至内心深处的肺腑之言,月桂嫂也不停地点头,她以前的丈夫也是做生意的,在南京做生意时,丈夫和她的儿子被日军的飞机轰炸时炸死,她身在经商的家庭里,也有一定的欣赏水平。

    陆采汀自然不用说,丹青艺术也有一定的水准,内心已经是波澜起伏,震惊不已。

    秋琬茶花眼睛里面噙着泪花,她用手指着花瓶介绍道;“这花瓶上的花就是咱们巘蒙山上独特的花,因为红得鲜艳,就像鲜血一样鲜艳,它的名字叫‘滴血红’,水草也是御马河岸畔边独特的水草,翠绿中隐隐透着湛蓝的色泽,它的名字叫‘水涧蓝’,它们都十分美丽动人,让人目睹之下,不忍离去,花瓶更为独特,晶莹剔透,洁白胜雪,正因为花瓶的独特洁白,画上去的花草才更为美丽鲜艳,更为动人,我是按照父母亲的遗愿,将他们的骨灰做成了这骨瓷的花瓶,所以这花瓶洁白胜雪,上面奶白色的滢光似乎隐隐转动,这‘滴血红’花和‘水涧蓝’草也是父母亲生前最喜欢的家乡独特的花草……”

    难怪这花草是那么的鲜艳动人,色泽楚楚逼人眼睫,花瓶的白色是那么的纯洁,雪一样的透彻!原来这花瓶是注入了生命与鲜血,是秋琬茶花父母热爱家乡与和平的写照,负予了灵魂的证实。

    陆采汀不知什么时候眼眶已经湿润了,花瓶和图案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了,他方佛看到了秋琬茶花的父母和那些热爱和平的人们为和平而努力,不惜牺牲自已的生命,他彻底真正的感动了。

    林枝凤与月桂嫂俩个人已经是感动得泪水横流,月桂嫂轻轻地抽泣着,林枝凤站立起身来,用手擦了擦眼眶的泪水,走上前去,紧紧握住秋琬茶花的手,安慰她道;“你的父母是因为热爱和平,反对战争而牺牲的,巘蒙山,御马河的人和巘蒙山的山山水水都会记住他们的,你要坚强些,要挺住,你是巘蒙山的好女儿。”

    秋琬茶花温柔地点点头道;“我已经疼痛过了,所有的疼痛和仇恨都已经化做了力量,向侵略者讨还血债。”说完,她搀扶着林枝凤,让林枝凤坐回到原来的坐位上,她也跟随着坐回到自已先前的坐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