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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笑了多久,更不知道是谁先停下来的,但总之我们又陷入了诡异的沉默。我闭着眼睛靠着墙壁,耳边流水潺潺,体内鬼力正在渐渐恢复。等我睁开眼再看的时候,只见孙芸正抬起头来看着月亮,她的脸上第一次没有了烟视媚行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份前所未有的宁静。
我不忍心打破这份宁静,就这么一直看着。看着看着,孙芸的脸好像慢慢的变了,眉毛好像短了一些,鼻梁挺了一些,眼睛大了一些,下巴平了一些,渐渐地,渐渐地,在我眼里,她竟然变成了徐美的样子。
哦,徐美,哦,徐美。
一想到徐美,我心里一疼,忍不住呻吟了一声,孙芸反应过来,看着我说:“怎么了,你是不是哪里摔疼了?”
我摇了摇头,苦笑一声,说:“你还好么?可以的话,我们就出去吧,难道还要在这里呆到天亮么。”
孙芸有些气恼,瞪着我说:“你的鬼力还在我体内,阻碍我地力运转,我现在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出去?”
我笑道:“忘了忘了,我现在就去掉。”
孙芸摇摇头,说:“你还没恢复,再用鬼力可不好,你还是恢复一阵吧。”我看了她一眼,笑着说:“孙小姐,之前是我口角无忌,如果冒犯了你,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我对你道歉。”
孙芸愣了一下,细长的眉头紧紧皱着,下意识的往后一缩,双手横在身前说:“张骁,你又想耍什么诡计?我可不会上你的当。”
我笑着说:“我能耍什么诡计?只是我晕倒之后,你不只没有害我,反而很关心我的生死,看得出来你是个好人,我对付坏人还可以,对付好人可没办法。所以向你道歉。”
“哼,我是不想乘人之危,如果你现在恢复好了,咱们再打。”孙芸冷哼一声,但神色却缓和了很多。
我摆摆手,说:“别说我现在没恢复,就算是恢复如初也不会跟你再斗了,我不想伤害你。”
孙芸呆了呆,低声说:“那,那你就不要参加明天的比试,不要和兆星打。”
我叹道:“我不能答应你。你是为了自己的弟弟,我也是为了小溪的幸福,咱们两个都差不多。只是我有选择,我选择了帮助小溪,但看你的样子,好像是别无选择,只能帮着孙兆星。为了孙兆星,甚至不惜用自己的身体……咳咳,你真的这么喜爱这个弟弟?”
其实这个问题我是真心实意的想要问的,因为我实在不知道孙兆星这家伙有什么好喜欢的,即便是他的家人,太多的包容估计也会反感的吧?孙芸停顿了一下,说:“兆星是孙家这一代唯一的男丁,孙家的传统与香火需要他来继承,所以从小到大,他都需要最好的一切,没有人不会去满足他,因为他才是孙家未来的希望。”
我哑然失笑:“你们家里怎么还有这种封建迷信的老旧思想?你难道不是亲生的?”
孙芸瞪了我一眼,无奈地说:“我当然是亲生的,可惜我是女儿身,扛不起孙家传承的大旗,所以从兆星出生起,我这个姐姐,其实就是给他服务的罢了。”
这话说的有点歧义,一般人听了肯定乱想,啥啊就服务服务的。我说:“也就是说,你们孙家都是围绕着这个二世祖转的,你为自己想过吗?”
“为自己?”孙芸摇了摇头,说:“虽然燕家是地师最大的世家,但我孙家也不小,我们的传承是要交给兆星来继承的,我只要尽量帮助他接手孙家,成为一代地师,我的任务就完成了,然后,然后才是我考虑自己事情的时候。”
我忍不住笑道:“这话太荒唐,孙兆星都二十好几的大男人了,还要你这姐姐帮忙做事,是不是你要帮着他结婚生子带孩子带孙子?等到最后你撒手的时候,你也人老珠黄,韶华不再,还给自己打算个屁啊。”
孙芸咬了咬嘴唇,没有说话。我说:“你们这孙家更不可理喻,想要传承谁就锻炼谁不就好了,干嘛还去拖累别的子女?真没想到你也就这么忍受下来了。”孙芸笑了一声,淡淡开口:“不忍受,我还能做什么呢,我总归是孙家的人,父母给了我生命,我就要为孙家付出生命的。”
“放屁放屁,歪理歪理。”我冷笑一声,说:“命是自己的,跟父母有什么关系?我告诉你,我是鬼师,最懂得生老病死,你出生在孙家,不论是好是坏,都跟你前辈子有关系,而不是跟你那爸妈有关系,说白了,你的人生就该你做主,凭什么被孙家牵着鼻子走?”
“不行,我是孙家的人,只能忍受。”孙芸咬了咬牙说:“除了这个,别无他法。”
我脑海里跳出燕若溪的影子,忍不住笑道:“离家出走啊,或者一哭二闹三上吊。在这一方面,你这孙家大小姐,其实应该和燕家大小姐学一学。同样是大小姐,你这个大小姐党的太听话了,而她,整天想着怎么离家出走呢!”
我说着又笑起来,孙芸也跟着笑:“这就是你喜欢她的原因吗?”
我一愣,笑道:“你别管我,我是不想看你这么辛苦,所以跟你说句实话,要为了自己活。”
孙芸想了一下,说:“不行,我不会听你说的,说不定你是在蛊惑我。张骁,我们可不是一路人,你给我解开禁制,我现在就要走。”
我收了孙芸体内鬼力,孙芸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又停下来说:“就算我不能阻止你,其实你也打不过兆星的,张骁,我劝你还是放弃吧。”
我哈哈大笑:“我这个有个毛病,别人越是说我做不到的事情,我就越想做到,然后让现实给那个人狠狠甩上一个巴掌。不过孙大美女唇红齿白的,经不起一巴掌吧。”
孙芸也不恼,反而对着我抛了个媚眼,送出个飞吻,说:“张骁,你比我想象中的更迷人一些嘛,如果刚才你抓住机会的话,说不定我们之间真的会发生些什么哦。”说完转身就走,苗条绰约的身姿在夜里显得格外诱人。她地力恢复,悬崖也都走如平地,直接离开了这里。
孙芸走后我再反思她刚才说的话,顿时后悔起来,应该留下孙芸再套些话,起码让我知道孙兆星有什么门道才行。我虽然表现的很不在意,但明天一站关乎燕若溪的幸福,肯定不能马虎,否则燕若溪分分钟砍死我。
一想到燕若溪我就不寒而栗,恢复个差不多就赶紧起身离开,说不定那鬼灵精半夜也要来视察我修炼的状况呢。
两日之约,转瞬及至。
燕家大厅的台阶之下,是一处宽广无边的院子,过了正午,这里已经站了一圈人,中间空出一片空地,燕入空在台阶上的椅子前站着,声音悠扬:“燕家厅前比试,公平公开,点到为止,不可穷追猛打,痛下杀手!有违背者,我燕家绝对不放过!开始!”
燕入空说完坐了下来,一双眼睛却紧紧盯着我,似带关切。他左右两边坐着六大管家,我从人群中走出来,燕若溪拉住我的手,欲言又止的,我拍了拍她的手,露出一个笑容,然后直接走向中间。
孙兆星也走了过来,我看着不远处人群里,正站着孙芸,孙芸看了我一眼,立马匆匆低头。四周围着的大多都是受邀辟地大会的地师,全没想到辟地大会开始之前,竟然还有一番戏看,一个个神情激动的。也因为人多口杂,也不知道是谁,于是围观的人就随意开口,有人高叫:“孙兆星!你可是孙家大少爷,别输给了外人给我们地师丢脸啊!”
孙兆星环顾一圈,笑骂道:“赵飞思,你小子给我闭嘴!等老子打完再来扒你的皮!”人群中顿时一片哄笑,看来都是孙兆星的老朋友了。周围还有人在小声讨论:“这个人就是鬼师最后一人么?为什么会和地师孙家杠上了?”旁边立马有人开口:“听说是为了燕家的大小姐燕若溪,只要谁赢了,谁就能跟燕若溪约会。”
又有人说:“这最后一个鬼师,穷困潦倒,竟然还要去追地师的小姐,真是没落了,嘿嘿。可见我地师一道,才是五道最强之师。”
嘿,我这暴脾气,要是平时早就过去和你理论了,这次为了燕若溪付出太多,甚至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名声都要被诋毁了,等这件事结束,要让燕若溪好好赔偿我才行。
“还打不打了,闭着个眼睛,故弄什么玄虚?”孙兆星嘿笑着开口,我缓缓睁开眼睛,笑呵呵的说:“不好意思,我这个人就是眼睛小,所以一般看不到小人。没注意到孙少爷已经上场了,不好意思。”
孙兆星面色不虞,怒哼一声,说:“你骂我小人?”
我扬声道:“我是在骂那些没有真才实学,害怕打不过我,结果就让自己的姐姐提前来设计对付的某些卑鄙小人,孙少爷,你可不要对号入座啊!”
我这话说的明白极了,人们自然听得明白,全都看向人群里的孙芸,孙芸气恼无比,狠狠瞪了我一眼。孙志周喝道:“今天是来辩论的么?还比不比?”
他以发话,周围顿时陷入一片安静。孙兆星也听话,喝道:“闲话少说,接招!”话音刚落,我脚下凭空出现一道裂缝,裂开的速度很快,我双腿顿时被分开,裂缝中一只石头手掌飞快冲出,我脚下一点,直接绕开,冲向孙兆星,孙兆星脚下一转,直接闪开,竟是最纯粹的化地为寸。
我嘿了一声,手中黑木剑猛地扔出,鬼力遥相呼应,刺向孙兆星,孙兆星退了两步,身子一侧,竟然徒手抓住了我的黑木剑身,我双眉一抖,再仔细瞧了,他右手上搀着一串铁链子,绕过了每一个手指头,应该就是这铁链子让他能徒手抓黑木剑的,这一套倒是和当初千年尸鬼的血红手套异曲同工。
我脚下鬼步发出,靠近孙兆星,自己握住黑木剑往后一拉,铿铿金铁交鸣之声传来,孙兆星冷笑一声,屈指成爪,直取我胸口而来。我刚要闪开,手臂忽的一紧,地下裂缝中竟然跳出一个人来,身穿黄衣,神色冰冷,额头上还有尸斑,正是孙兆星五个行尸之一。
这黄衣行尸双手像是铁钳,将我牢牢抓住,任我鬼步精妙却也躲不开这一下,眼看就要被孙兆星打在胸口,我脚下一点,直接冲天而起,带着黄衣行尸飞身上天,孙兆星扑了个空,抬起头来直愣愣的看着我。
人在半空,我黑木剑一转,劈向黄衣行尸的脑袋,那黄衣行尸直接松开我跳回地面,我缓缓落下,拍了拍小腿内侧,笑呵呵地说:“别怪我心眼多啊,连夜画了道御风符,没想到还真派上用场了。哎哎,你这手上缠的铁链子,是什么宝贝?”
孙兆星冷笑一声,说:“我凭什么告诉你?”
我笑着说:“你看你,就是小气,我都告诉你我为什么刚才飞起来了,你却不敢告诉我你的法宝。小气小气。”
“张骁!那个是孙家的陷鬼金,专门用来克制鬼怪气息的!”燕若溪忍不住在人群里大喊,孙志周喝道:“小溪!你忘了之前约定么!两个人的比试,旁人不得插手!”
“我又没插手,我是在插嘴!”燕若溪双手叉腰嘟着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