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吸血迷情(4)

烈驹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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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说历史:光与影,明与暗始终如影随形,任意剥离其中一块,都将是残缺不全的断层。江雯舒的历史是什么,只怕连他自己都搞不太清楚。人们都爱炫耀自己的经历,尤其是那些看起来光鲜的部分,几乎成为反复吹嘘的材料。吸血鬼的历史可追循到上古时期,那时人们对生死界限不清,不曾知晓死亡的真正喻意即为永久的消亡,愚蒙地过着茹毛饮血一般野兽的生活,直到有一天忽然发觉死亡的恐惧,激发出自己对长生的向往。此时吸血鬼的身上,为寻求永生的世人加披上神秘的外衣,既畏惧又崇拜。光鲜的外表下永远是灰暗、不堪的真实,人们不知道吸血鬼也会死,刺穿他们的心脏,让他们无法再从地底下爬出,不能再用复活者的样貌纵横社会。

    今天江雯舒要出席一名长老的葬礼,接到那名老者的死讯他有些意外,因为死者在族群中多少有些威望。天还下起毛毛雨,江雯舒独自从黑色的奔驰钻出,撑开了一把乌伞。这种场合苏雅是没有资格参加的,苏雅也无怨言,本来她就不爱与那些糟老头子们打交道。

    “真难得!我们又见面了。”不用猜江雯舒就知晓声音来自谁。

    江云飞,这个无所事事的男人每次见到他不去讥讽他的话便有说不出的难耐一般。

    江雯舒没有搭理他,径直走向灵堂。

    “你那么急着走干嘛?不问候一下你亲爱的表弟吗?”依然是江云飞没个正经的声音,江雯舒听着有些心烦。

    “你的那位小女孩还好吗?哎呀?怎么我提到她?你就专心听我说话了?看来你们感情真的不错~”

    “你到底想说什么?”江雯舒终于回过头冷冷地盯视对方的脸问。

    江云飞染黄的头发搭在硬朗的轮廓上,和他左耳上的蓝宝石耳钉特别相合。他的眼睛弯成两道月牙湾,盈满了笑意:“你不用防备成这样。不过大家会对苏雅感兴趣也不意外吧?她可是江樱雪的女儿啊!”

    江云飞停了下又说:“你家小恶魔的武艺是你教的吧。”

    “苏雅只是个孩子!”江雯舒开始不悦了。

    “呵呵,放心吧!这次江上虞长老被杀虽有疑团,我可没说下手的人一定是她。况且当年的事她也不是知道得很清楚。但是,你不觉得奇怪吗?江上虞除了那件事,就没有别的仇家了,他可是连心脏都被人摘下了,身体也被剁成了两截。如果不是有深仇大恨,为什么下手这么狠?”

    江雯舒听着话在理,却禁不住皱起双眉问:“你觉得可能是我?”

    “哈哈,你太多心了?像你这么个做事不干脆的男人,畏首畏尾的,连个女人都给人追跑了,还能指望你复仇?就算你再怎么像传说中的‘冷酷无情’,可对江氏血族长老们,你真的敢反抗吗?还是说你因为要抚养苏雅,不得不隐忍着。江樱雪可是你心爱的女人,看着她惨死你一点不心痛吗?长久以来还若无其事地参加高层们的聚会,我不得不佩服你的功底呢!”

    “说你讨厌,你还真是令人不舒服。连说的话都长满了鱼刺,哽得很。”对于江云飞的热潮冷讽江雯舒早已习以为常。在他的脑海里反复思索着一件事,为什么江上虞会惨遭毒手?400年前江上虞不过是同意围剿江樱雪中的一位,江樱雪自从迷恋上苏荷禾以后,更加脱离吸血鬼社会,要与人类双宿双飞。

    希望的绝境犹如一堆即将燃尽的篝火,你时不时地添加一点柴禾,火苗会重新迅燃;倘若你无动于衷,点点星火最终会被扑灭。江樱雪与苏荷禾的爱情为禁忌之爱,江樱雪却执意地认为如果不去抓取幸福,让它流失的话,会让自己追悔莫及。她更不屑地以为吸血鬼的上层社会不过是腐朽的、肮脏的一切可以化为灰尘的表象建筑,与那些头脑简单的生物聚集,交谈纯血种的高贵和骄傲简直是愚蠢的行为。人类被吸血鬼吸血,因为他们毫无反抗力。起先江樱雪也和其他纯血种一样,将杀戮当做是排解寂寞的游戏,她是如此得与众吸血鬼格格不入,不屑与那群蠢货分享自己的一切。于是,杀人、吸血在自己没有厌倦前,是最佳的助兴演出,没有什么比人类因惊恐扭曲的面孔更让人寻味了。

    倘若不是遇见苏荷禾,她不知道人的眼神可以如此温柔,腔调如此浑厚,臂弯如此温暖。原本他是她待食的猎物,只消虐玩到无趣时,吸完血就可杀了了事。可苏荷禾仿佛没意识到危险,极为温柔地关切起她为捕猎物故意弄伤的手臂,责备而又心疼的眼神这般新鲜,就在她放走他后,还要不停地回味。背叛血族早早就在遇到苏荷禾的那天注定,疯狂、炽热的情感把江樱雪变成了另外一类吸血鬼,她不吸活人血,不再冷若冰霜,春天驻留在她的身上,连不该有的温热也从她的掌心内传递。其他吸血鬼看到江樱雪的变化,由惊讶慢慢转变为愤怒、咒骂,甚至是将她作为了血族的耻辱,一名被众等爱护的纯血种竟然爱上了区区一介人类,这是何等破天荒的丑闻?简直不能说出口。当事人却悠哉悠哉和情郎过起了夫妻生活,与其让耻辱的印记继续留在世上,提醒他们不能回避愈演愈烈的丑闻事件,不如将它抹杀,让她化为灰烬,坠入黑暗永久不得往复永生之路。

    “她那么骄傲,谁能料到她会死得那么惨!”江云飞不无感慨地说,“有一次我看到你的小姑娘,和她的母亲长得很像,都有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江雯舒别犯江樱雪的错,血族阶级森严,就算她是江樱雪的女儿,可她不是纯血种。长老们是不会允许混有杂血的吸血鬼进入上层社会。为了她也为了你自己,和她保持点距离吧。否则难保她有无性命之虞。不管你听不听,都是我给你的真诚的建议。”

    距离?如果理智真的能压抑住感情,使其不得生长,也许世间和文学作品中就不会流有那么多的悲情故事,媚惑愿意向它们投诚的人。

    仪式是在一间不大的灵堂内举行,参加的都是至亲的人和一些名流。殡仪拿着本子充满感情地讲述了死者的生前种种。江雯舒知道所谓参加葬礼不过是道幌子,实际是要人集中起来商讨应对之策,在内部解决掉凶手。果然,人群中开始嘈杂起质疑声:“不要说这些没用的!江上虞怎么死的,要给大家一个交待吧?!”说话的是有“顽固蠢材”之称的江溯北,他是元老级人物,原本应该得到吸血鬼们的爱戴活着,却因迟缓的思维能力降低了自己的威信。他用笨拙的、僵硬的身体在人群里推挤:“请一定让我们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们不能让自己的身边有一个潜藏的敌人。江雯舒难道你没话说吗?你养着那婊/子的杂/种吧!”

    一股愤怒席卷而来,若是平时他一定会把对方的牙齿打落,把他打进泥地里,让他不能开口,但是现在不行,他必须保持冷静。而是礼节性地转向对他提出质问的人的方向:“您的话有些失礼,我不大明白您的意思。”

    “别装傻,那个叫做‘苏雅’的小娘们不是江樱雪的女儿吗?你打算窝藏到什么时候,她早就该在400年前被杀掉!”

    “请注意您的措辞。400年前你们随意处置一名毫无公害的孕妇,这种事说起来一点都不好笑,甚至回想起来都让我感到羞耻。”

    “无公害?江雯舒你还真敢说!江樱雪杀了我们多少名手下?你不会不记得她的手段多么残忍吧。狼的孩子永远是只狼崽。无公害的只有对你江雯舒。江樱雪本来就该死,她为了那个叫苏荷禾的人类做出不合规矩的行为,甚至不惜与我们为敌,江樱雪的存在是个危险。她的女儿也该死。把她交出来。你以为江上虞的死和她没有关系?已经死了第三位了,并且都是当年那件事的参与者,不是太巧合了?”

    江溯北无顾忌地说出围剿江樱雪的往事,连众人不愿回想的场景一一给拖出来,话题虽由江雯舒牵头,可是从江溯北的口中说出来不知怎的,竟有和江雯舒不一样的厌恶感觉,这些衣着光鲜的上流们极力回避着过去,这就像曾经度过的好像生满了虱子的夜晚,令人难耐。思想因为沉重的头颅变得遥远,令心口也疼痛着,或许是寒冷带来的一丝生疼。灰白色的炽灯歪歪斜斜几欲站不稳,却要深情得与他们对望。寂静时刻,惟有人的酣眠才会换取与天神的对话权,让灵魂出壳,让幻想填满虚无。这样的夜晚绝没有虫鸣,它为寒气逼退了脚步,车辆来回的发动声却趁兴鼓噪,大声地破坏原有的宁静。这不美妙的声音并不能博得人们的赞赏。他们的心空下来,似乎能听见回声,是长长的来自于最黑暗的深渊里……没有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