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骑驴也得送

清韵悠然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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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狂悖驳逆,反复无常,有违天道,藐视宗堂,目无君上,唯我独尊……陈廷敬心里的四字箴言犹如煮开了的沸水一般冒个不停。自打自己个儿宣读完圣上的折子之后,这位二爷就鼓着牛眼憋了半天,竟然一拍桌子说要了句干就干,

    这回换成陈廷敬瞪眼珠子了,仗是要打,可总得有个章程,万岁爷这回又是调人又是筹备军饷的,打仗是迟早的事儿,可谁见过这么独断草率的,在场的没有一个行武领兵的,先不说叫施世伦过来议议,可你总得宣个汉军营和前锋营的人过来商谈商谈吧!说打就打!怎么打?如何打?以为是两口子打着玩儿呢!您把我这个钦差跟八阿哥这个按察使又摆在何地?咱们的差事儿是辅佐监办,可不是搞什么一言堂!再说这可是拿福建的十万多将士开玩笑啊!我的爷!

    胤礽只顾着自说自话,陈廷敬的焦急和老八嘴角儿若有似无的笑意都没留意。其实胤礽的想法很简单,德川宗界被擒,不管怎么样,倭人也好,还是与之关系密切的台湾郑家都得有所行动。可是目前,福州乃至福建各处的形势并不好,白衣教经过靖安城那件事儿之后,似乎也不对招揽民心抱什么想法,而是借机变本加厉的祸害百姓,极尽所能靠着烧杀抢掠来筹措反叛资金,至于他们是打算用作战事物资还是自己去挥霍,胤礽不关心,只是胤礽知道,再这么任由他们闹下去,福建各处好不了,迟早都是自己的隐患,再者万一那白衣教趁着自己跟郑家算账的时候儿在背后搞风搞雨的话,那真是腹背受敌,两处夹击。平心而论,对康熙这份较为强势的折子胤礽虽然有些反感,觉得康熙这是强加于人,但本心里,胤礽其实早就有了要先铲掉白衣教的打算。

    陈廷敬心里的愤懑压了又压,纵使他不是张廷玉那样能做到老僧入定,但这么些年的官场生涯,这点子韧性还是有的。

    陈廷敬暗输一口气,面色恢复如常,屁股抬了抬朝前倾了倾身子“二阿哥若是主张一战,咱们总得先拟个折子送到京城去,依微臣看,虽然福建有施世伦坐镇,可那白衣教乃是一群草贼流寇,可说是各处均有,咱们难保有个疏漏,还得请万岁爷调派驻扎浙江的施世镖将军在外围固守以待,乃为上佳!”

    胤礽看了眼陈廷敬,面色不改激昂“那一来一去得多长时间?咱们只在这里等着?陈大人别忘了你们抓来的德川宗界,本来如陈大人所说,乃是个权宜之策,只是现在却十分的不合时宜,这个德川宗界可不是一般的倭人,他乃是德川家族的小世子,这可难保他们不会来相救甚至引发又一次的海战,这,能等吗!!”胤礽故意把‘你们’二字说的很重,暗指这麻烦其实就是陈廷敬跟胤禩给自己找的,这时候就别再唧唧歪歪了。

    陈廷敬老脸一红,这话有道理,那个倭人也的确是自己跟八爷送来的,可打仗这种事儿,怎么能够不经过上表,怎么能不经过内阁六部的审议呢!这于理不合呀!再说,万岁爷把自己扔到这儿来不就是监管他这个儿子的目的吗,要是万岁爷只是想听马后炮的奏折,又何须多此一举啊!

    陈廷敬心里着急,眼神儿不免就朝着胤禩瞥了瞥,希望这位贤王皇八子可以出言劝劝,毕竟是兄弟吗,胤礽再怎么独断,也总得给这个兄弟几分薄面。

    胤禩看到了陈廷敬递过来求助的眼神儿,也明白他的意思,只是胤禩是乐见胤礽擅自做大这种事发生的。于心来讲,只想能再泼上两瓢油才好,可想归想,这陈廷敬的面子不得不给,暗忖了些许,嘴角儿一勾启口道“二哥,您若是主意打定了,咱们要不要去通知藩抚,先将各地的官吏抽回福州城内呢?”

    胤禩这话并没有向着陈廷敬,却也没偏颇了胤礽,不愧为他面面俱到贤王的本色,今日的话,在座的早晚会给传了出去,一方面让福建各处的官吏知道他胤禩危急之时不忘眷顾这些州吏县官,即便是此事胤礽也会这么做,但也未免失了先机,占不到人心。第二方面,也是给胤礽挖了坑,调任各处官吏可非同一般,若无皇帝谕旨亲令,则有欺君罔上之嫌。但若是去请旨了,一来一回再大兴举动,难保那些白衣教不会得了先机知了内情,那么这一仗,胤礽即便是仗着他那些奇淫(yin)技巧打赢了,只怕也不能达到预期的效果。不管怎样也无法达成康熙的期许!

    陈廷敬想不了胤禩这么复杂,可胤禩说调回各处官吏倒是很合自己的心意,福建大大小小得有百十来号的官吏,这么大动静儿,他忠贝勒不敢擅自决定了吧!

    胤祥没这么多花花肠子,但是胤禩这么一提醒,胤祥倒是觉得再调任各方军力集中剿灭异教之前是应该先要对地方官吏有个安排的,否则没有地方军队的支撑,地方官吏必会损失惨重,对朝廷会有莫大的影响。

    “二哥,整合军部之前,咱们是得先对各地的官吏做一番安排,这事儿要不就交给李卫他们去办吧!”

    胤礽拧眉想了想,这动静大了去了,非得搞得鸡飞狗跳人尽皆知不成,那还出其不意个屁呀!直接下战书单挑算了!

    胤礽好一会儿没有言声儿。

    “二哥…”

    “白衣教恶贯满盈死不足惜,更可恨的还是那些贪官污吏,哼,善恶到头终有报,是时候儿该让他们尝尝自己恶果了!漫说咱们现在分不出那个心力,即便是李卫能面面俱到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把他们都照应到了,我也不想让他们带着搜刮得来的民脂民膏逃到我这福州城来!”

    胤礽起身而立,神色凝重,半晌发出一语“十三弟放心,真正做到爱民如子体恤百姓的好官儿,老百姓自然也会把他保护的好好的!待到他日咱们复兴重建之时,我允诺,他们必是栋梁之才!”

    十三闻了这话,真是忍不住想要叫好,将方才的担忧一扫而空,重拾了精气神儿“二哥这话说的好,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咱们且看看经了这回事儿之后的福建官吏们,究竟还剩下多少!”

    陈廷敬一屁股坐回椅子上,看看这二位爷的神色,心里凉了半截儿,二阿哥曾是太子,说一不二灌了,怎么十三阿哥您也跟着起哄啊!这回算完了!福建官场要大乱了!朝廷内阁又有得忙了!

    陈廷敬倒不关心这些官吏的死活,他也心知肚明这么些年来福建官场的黑暗腐朽,只是还是那句话,于理不合!于理不合呀!

    胤禩左右看看雅尔檀巴彦还有一些本地官儿也显崇敬仰慕的神情,难免羡慕,可又不由得心里暗暗窃喜。虽然跟自己所想的不大相同,但总算也是*不离十,胤礽这回的举动可说是牵一发动全身,福建官场势必有一场浩劫,能剩下来的可谓凤毛麟角,即便是到时候儿皇阿玛心疼他不治他重罪,只怕他在朝中大员们得心目中可就要彻底的失了倚重了,没了权又没了人脉的贝勒,如何跟自己斗!又拿什么斗?

    忽然堂上站出一人,看衣着五品的文官补子,年纪不大,三十出头儿的样子,朝着胤礽躬身一拜“贝勒爷~闽省的百姓福祉在贝勒爷手中,请贝勒爷救他们于水火!”

    救是要救的,只是却也不是件简单可行的事儿,在胤礽这个既阴险又十分通人情世故的后世人眼中,则拿出了一套于现世之中十分大胆也是十分冒险的举措——给下属信任,将权力下放!

    自打那天以后,胤礽跟胤祥两兄弟开始忙了起来,李卫巴彦雅尔檀也没闲着。胤礽琢磨过,白衣教这组织有实无形,绝不会说聚拢在一处让你去打,所以跟他们打仗就得采取渔翁撒网分散投资的策略,不惜铺下人力兵力,下放到各省各县周边严以察看,才有可能看出效果。

    可这么做就需要相当的人力,海上的战事防范不能虚应,不可轻慢,所以施世伦的海防军那一万两千人不能动!

    可整个福建的兵力加起来也不过两万人,福建这么大,分散开去就剩不下多少了。这就必须要加上绿营之中那两万五千人,还有集结征来的民兵五万跟旗营的一万人马。

    这么多的人不好带啊!汉军营跟旗营不对盘,刚刚搞了回政变,不能再混淆,官兵跟民兵背景又不同,难保不会出现官阶压人的事情,到时候儿也不好收场,胤礽想了又想搞出了杯酒释兵权的把戏。

    先是利用康熙给自己一言可决的旨意还有那枚硕大的翠玉扳指,强行把这调派集结过来的十万人马打散重编,避免抱团儿或是搞小团体的行为出现,而且其将领不论你是将军也好,统领也罢,统统每人只分派了一千人马,将帅不够则由军中将士自行推举出能服众的领军人物担领。

    这下又把个军中局面搞得有些混乱,如此一来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怒,曾经的将军凭什么就平地一声雷变成了与民征兵同样的军籍待遇了。

    于是胤礽跟胤祥又把这些军官们纠集在一起,在打了他们闷头一棒的情况下,又给了他们一颗硕大无比又香甜脆嫩的香枣儿。

    胤礽让胤祥搬出了在京城施行的保险一事,还打算在福建弄个彩票机构,也好给这些当兵的搞些小福利,免得他们贪污军需用度,提着脑袋昧黑钱。

    胤礽先是把一些军中的账册摊了出来,叫一些心中有鬼的家伙们立刻矮了半截儿。但是主旨却并不是追究其罪责,而是表示了理解和宽大,言说此前所行必不追究,还昧心的引用了雍正皇帝的养廉银制度,给这些当兵的一些甜头儿,允诺其后的保险跟彩票盈利之内就有他们的分红。

    这一系列话又把这些当官儿的火气全浇了,权是重要,可费劲巴拉的往上爬,到头来还不是为着一个财字,这养廉银子听名字就知道是做什么的,有了这个,何须再干那提着脑袋贪污军饷的勾当!

    另外胤礽嘴里的什么夜班补助,子女就读补助费跟防暑降温冬季采暖补助又是怎么回事?这些花里胡哨的名头就是翻遍了兵部的档案也找不出来呀!

    不几日这些话就在福建军营之中上下传了个遍,人人议论猜测着,这时李卫几个就起了作用,授意于胤礽的意思,几人故意与那些不怎么信服的将官们攀上了交情,时不时有意无意的透漏出一些京中置办保险,每年的红利有多少这样的话题,听得这些武官眼珠子都蓝了,哪里还有什么怨言。

    这一番形势看在胤礽眼里,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

    只是却有人难以再安定下来了!这个人就是陈廷敬,眼见胤礽七搞八搞,搞乱了福建的官场不说,现在连福建的军机制度都给搞翻天了。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有悖教条啊!这几日陈廷敬的嘴唇子上火泡起了一溜儿,嘴里头也急的生了疮,喝口水都抽风儿一样咗上半天。递给康熙的折子也变成了日志,几乎每天都有新的情况递回到京中。

    “来人!快马递回京城去!”陈廷敬等不及墨迹稍干,就将密折落了封,将这个月第十三封密信递给一旁的随侍。

    那随侍顺手接下,却未转身就走,陈廷敬一瞪眼“还戳在这儿作甚?还不赶紧去!”

    “大人!咱们的信差跟马匹都不够用了,这一路上得替换两三回马匹,这…哪儿受得了啊…”

    “受不了也得受!现在正是紧急时候儿,我不能对不起万岁爷的信重,这都是耽误不得的要事!快去!马没了就去朝八爷去借!忠贝勒那儿不是有的是马吗!去借!”

    随侍讪了讪,心里为着难,谁不知道您这信里都是参人家贝勒爷的,还去朝人家借马去不成?唉~~

    陈廷敬也觉出不甚妥当,脸上一红,暴喝出口“回来!去买!到账房那儿支银子去,我自己买!实在不行骑驴也得给我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