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回 外强中干一场空

修仪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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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青受弹劾的事情过去两天,堂姐的婚事出了变故,婶子领着堂姐堵在大门口嚎天喊地。吴青隐约听得说是叔婶拿不出那么多嫁妆的话,宋家就要悔婚了,好在吴青今日并不上朝,便由得她们在门口闹腾。

    没过一会儿,这边的动静便引来许多路人围观。行人也不敢大声议论,只压低了声音互相打听询问。门房见闹得实在不像话,便领着防阁驱逐二人。婶子立时像是被针扎了一般呼喊道:“没有天理啦,侄女要赶杀婶娘啦……哎呦喂……可不能活啦……”

    此话一出,围观的人群立时炸了窝,纷纷指着门房责问。门房没好气地大声说道:“休要听得这妇人胡吣。我们家侯爷是她的侄女不假,可我家侯爷自打他们一家来投奔,便一直好吃好喝的供着。今岁还在外城给他们买了一套十二间房的大院子,前后给了两千贯作安家费。我们侯爷还交予他们家大儿子一家铺子经营,还供他小儿在国子小学读书。哪曾想这夫妻二人贪得无厌,竟要我们侯爷替他们女儿出嫁妆,若是要的少便罢了,谁知道他们狮子大开口,一张嘴竟说要陪送两家京城的铺子,十顷城郊的田地。我们侯爷满打满算也就只有三家铺子,二十顷地,其中一家铺子已经交给他们大儿经营,若是应了他们,我家侯爷今后自己去喝西北风?各位街坊邻居,你们也给评评理,天下怎么会有如此贪得无厌之人!”

    众人听门房这样说,方才恍然大悟。其中就有人说道:“看这两妇人举止便知不是好相与的,我竟不知世上还有这般贪得无厌、厚颜无耻之人。若不是这位大哥说破,我等岂不是要冤枉了好人。”

    众人听他这样说都点头称是,人群中又有一位老者用拐杖指着婶子责骂道:“老朽活了六十多年了,今日算是开了眼界。你们这样赖着人家不放,和强盗土匪有什么两样?”

    婶子双手撑腰,瞪着眼睛,立着眉毛唱骂道:“你们这些死狗奴知道个屁。她一个没爹没娘的孤女,又没个兄长,和她血脉最亲的便是我夫我儿。她的钱不就是我家的钱吗?不给我们难道还要便宜了外人?”

    这番没理的话一说,众人更是气愤不已。有人就说道:“怪道这么嚣张,却原来是看女侯爷没有亲人在旁,想要谋夺她的家财。这世上哪有这样没脸没皮的悍妇,今日大家便动手将她们二人打死,也算除了两个祸害。”

    话音一落,众人便纷纷上前对婶子堂姐二人拳打脚踢。门房见势不好,恐出了人命,忙让众防阁将二人护住,叫来庄六把人送走。

    没过两天,这场闹剧便传得是街知巷闻,更是有好事者根据一些技末线索写了一出名叫《女候良缘记》的杂剧,内容说的是失怙孤女被叔婶送入宫,因才能出众功绩显赫被圣上封为大兴第一位女侯爷。叔婶一家听说侄女有了出息便来投奔,因女侯爷无亲人倚仗,便起了伺机谋夺家财的念头。好在圣上英明,查清了此事,派禁军将这一家赶出了郡候第。后来侯爷与禁军都教头互生情愫,结为连理,从此一文一武双宿双飞。

    吴青听到这样的传言,哭笑不得,禁军都教头童大将军是忠亲王身边童小将的叔父,今年怕是有四十五六岁了,和这样一位大叔传出绯闻,还真是……吴青摇头苦笑,看来得尽快结束自己的单身生活了。

    年关将至,也到了该盘算的时候了。这一年,书肆的营业额一万六千八百贯,利润约八千五百贯。工资收入约两千两百贯,除去吴青自己花用,宅第开销,人情往来也就所剩无几了。陈氏木作行一年的提成约两千贯,七宝社三个月也结了五百三十贯。至于皇帝给吴青一年的赏赐约五千贯财物,可这皇子公主喜事一桩接一桩,送出去的贺礼也就大致抵消了。

    工场棉布价格有所下跌,共卖得现钱九千五百六十贯。去年岁末,吴青让瑞娘教庄园的妇女编织各种垫子毯子。妇女们每逢雨雪天或农闲时候就在家编织,卖得的钱拿出一成作为各人的报酬。

    庄园所产的这些棉线毯、棉线坐垫,一投放到京城市场就大受欢迎,这种新颖的编织品,既色彩绚丽,图案别致,而且供货有限,所以价格一直居高不下。同等重量的棉绳编织品,价格竟比染过色的棉布高出一倍。去年仅棉绳编织一项就收入两千三百六十贯,两项相加就有一万一千九百二十贯,比去年竟然还多出约九百贯。

    庄园地里的蔬菜、芝麻、小麦、大蒜、棉籽以及西瓜,共收入两万两千七百九十贯,庄园一年毛收入三万四千七百一十贯。除去所有佃户工资,工场开支,石匠工资,五十五间新院子建设费合计两万一千两百八十贯,尚盈余一万三千四百三十贯。

    各处利润相加就有两万四千四百六十贯纯收入,约等于一千九百五十万人民币。当然有这么大的一笔收入,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今年两百亩西瓜卖了一万八千贯。如果庄园除去西瓜这项收入,就已经亏本了。

    吴青心想,到了明年西瓜的价格再下跌,可就没这么好的收入了。再者,明年春天织工和染工的家人也要搬到庄园了,多出来的人口就意味着又要多花一比钱。好在明年有些药材可以采收了,多少可以增加些收入。

    现在吴青郡候第的库房已经有五六万贯的金银器币了,不过大兴有钱人太多了,光京城来说,资产百万贯者甚多,十万而上更是比比皆是。所以吴青这点身家其实真算不了什么。

    正月十二,堂姐出嫁,瑞娘的父母兄嫂也赶来给亲家道贺。吴青没有过去,只派人在前一日送了些添妆。三日回门后,瑞娘回到郡候第。说起回门那一日的情形,瑞娘忍不住摇头叹息道:“我那小姑子回到家就一直拉长着脸,新女婿见了我公婆也没个好容色,直气得我公公饭都吃不下。”

    吴青撇撇嘴,说道:“这门好亲是他们上赶着要结的,如今才过了三日,便又后悔了,这怪得了谁?”

    瑞娘点点头说道:“听说宋家住在西郊的什么宗院,一户只分得十几间房,甚是拥挤局促。”

    吴青说道:“你说的一定是敦宗院了,那是当年华泰帝拨出官田修建的,专门安置宗亲疏属居住。”

    瑞娘笑道:“对,是叫敦宗院。小姑子上有公婆,公公还置了两房姬妾。下头又有两位小叔,一个小姑子。小姑子今年都有十九了,还尚未定亲。另外,她夫婿也有一房妾室。家里头再加上一个车夫,一个厨娘,两个随从和三个使女,统共十七口人就挤在十二间房子里,比起我婆家十二间房住三四口人,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吴青说道:“也不知我叔叔想什么,为了面子上赶着请中人说和,掏了自家老底置办了一间铺子一顷地作陪送。我猜这宋家日子过得也拮据,先前嚷嚷着要退亲,后来没退成,想来也是贪图我堂姐那点嫁妆了。”

    瑞娘点点头说道:“娘子猜的没错,听说宋家祖上什么郡王也是有十几家铺子,一百多顷田地的,但是传到她公公这一代,只分得一间铺子,五顷地。她公公又是个挥霍无度的,铺子早就变卖了,田地也只剩下两顷。这两顷地,她婆婆看得比眼珠子还宝贵,轻易不让人沾手。”

    吴青笑道:“那我倒要替我堂姐好好算一笔账了。她婆婆手里两顷地,如果只收租,好年景的话一年能有个五十贯的收入。她公公是正六品的昭武校尉,一个月的俸料加起来只有五十千,我估计她公公婆婆的钱都用在了一家子的吃食用度、人情往来上了,半点都落不到我堂姐手里。而她夫君是正七品的致果校尉,一个月的俸料加起来不会超过四十千,他还要养一房妾室,平日里也有自己的应酬,能落到我堂姐手里的怕是不超过五千钱,加上那一顷的租子,一个月能动用的怕是不超过八千钱。我这算的还是正常的开支,如果她夫婿是个挣三花五,举措奢侈的风流公子哥,怕是堂姐还要贴上自己老本供他挥霍呢。”

    瑞娘摇摇头说道:“看他那脸上涂脂抹粉,身上绫罗绸缎,怕是离你说的公子哥也不远了。”

    吴青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早就跟他们说过,皇室远亲只是面上好看罢了,内里还不如寻常商户。就拿你们来说,一个月也有四五十贯的收入,又无需花那么多钱装点门面,省着点用,一个月能存下三十贯钱也不稀奇。两三年下来,存下的钱不拘买地还是买铺子,就能钱生钱,日子也越过越红火了。”

    瑞娘笑道:“是这个理,便面再光鲜那也是活给别人看的,只有实实在在的过日子才真的舒坦。我这辈子就守着自己男人一步一步踏踏实实地过,将来若有了孩子再好好教养让他有出息,这一世也算没白活了。”

    吴青笑着拍拍瑞娘的手,说道:“你会得偿所愿的,一份耕耘自有一份收获,上天公平着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