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尘埃落定,真相如浮云3

恬剑灵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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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浮婼原以为王有年毕竟是刑司局司史,总会有自己的脾性,不会轻易便让自己的人随她调用,是以才会让小喜子带上了御赐金牌。

    没想到小喜子私下里告知她,他还没掏出那金牌呢,人家便非常配合地召集番役们供她差遣。

    原因无她,而是源于早先周钦衍为了她坠马一事冲冠一怒将定国公府三公子关押入了刑司局。至于宫里传得有鼻子有眼的那些个君上与她举止亲密在老君后宫中还当着众人的面抱她出鎏佛宫的事儿,以及她频繁入宫觐见君上,君上频繁出宫与她私会之事,在王司史眼中,反倒是并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君上为了她曾冲冠一怒,那便够了。

    听到小喜子眉飞色舞地讲着这些,浮婼想生啖了周钦衍的心都有了。两人之间传出那样的流言,他手握生杀大权竟从未阻止。这于他而言不过是风流韵事一桩,可于她而言,却是被毁了清誉。这清誉,与她在外抛头露面说书全然不同,那可是关系着一名女子的贞操,这让她日后如何说亲?

    浮老太太本就眼皮子浅的为了点儿蝇头小利想要将她许给他人为妾,她的名声日渐败坏,这是甭想给自己找一门好亲事了。

    为皇家办差,却让自己办成了这副声名,想想都觉头疼。

    可她一日与周钦衍接触,便一日难以被人揣度她与君王的关系。

    这般下去,总不是事儿。

    此事暂时无解,浮婼便索性愈发将心力花在寻找柳长津外室的事儿上来。

    周钦衍给了她七日之期,还真别说,得了刑司局上下番役们的通力合作,又有书吏们推断,一切井然有序,竟还真的在限期内查到了那外室。

    浮婼坐在一个种满了瓜果蔬菜的一进院子里,听着楚婆子讲着十几年前的往事。

    “当时他和他家婆娘赁了我这小院,瞧着也是体面人家出来的贵人,身旁却没个伺候的人。因我家与那租出去的院子就在隔壁,对他们院子里的动静也便听得分明。那二人,那个恩爱哟。住在那儿后,便每日里干着那档子事,似乎怕有上顿没下顿。有一日我那刚及笄的闺女一不小心听了墙角,把她给羞得哟!毕竟那院墙不隔音,他们有时也不顾忌室内室外,我便决定说说他们。可去了隔壁敲了那门没反应,拿了备用钥匙进去后便傻眼了。青天白日的这两人在院子里赤条条的,还真是有伤风化啊!人家都没穿呢,我再是脸皮厚也不敢那个时候和人家谈,便悄悄退了出去。不过第二日我想上门接着找他们谈谈时,却发现人家竟是离开了。一应东西都在呢,人就没回来。他俩交了足足两年的租钱,结果正经算下来,竟只住了七八日。若非这事太过于离谱震惊,我也不会记在心上十几年。”

    楚婆子絮絮叨叨地说着话儿,一提及那段过去,她便啧啧有声:“那男的跟你们给我看的那画像上的一模一样,就是他没跑了。至于这女的,我记得真真儿的,是张有福气的小圆脸,屁股是屁股腰是腰的,一看就是能生养的。额心还有颗红痣,人家都说长在那位置的是美人痣呢。”

    “院子虽然空着,可他们毕竟交了两年的租钱,虽然两人悄没声地走了,我也不能昧着良心将这院子再租给旁人,于是也便一直空着。等着两年后再重新租给旁人。你们猜怎么着?那两人竟在一年后又回来了!我隐约还听到隔壁院子里婴孩的哭闹声呢!这冷不丁的来这么一出,半夜里听到,我们家还当是闹鬼了呢。结果去了隔壁才知道是人家去了趟老家,这不刚回来,他家婆娘还生了个白胖胖的闺女呢。”

    “这两人又在我那院子住了有大半月,这一次倒是请了嬷嬷婢子贴身照顾着他们闺女。至于他们,还是像以前那样子胡天海地地乱来。我大白天隔着堵墙打理那菜蔬,都能听见那动静呢。后来那嬷嬷婢子和孩子都不见了,据他们说是被家里老人接回去了,再后来,这两人也离开了。对了,那孩子额心有颗红痣,和她娘一样,都是有福气的呢。”

    红痣……

    柳茹芸额心有红痣吗?

    浮婼印象深刻的,是柳茹芸额心的花钿。每次见她,她那不重样儿的花钿,为她添了颜色,总能令人眼前一亮。

    照楚婆子这话,看来柳茹芸是为了特意遮掩额心的红痣,才会如此。

    这般看来,这红痣倒是一个重要的线索。

    无论是柳茹芸还是那外室,都在同样的位置有一颗同样的红痣。

    提及那红痣,小喜子却是小声凑了一嘴:“母女都在额心长了红痣,奴才倒是知道这京师的诚宁伯府也有这么一桩。伯爷夫人和她那早夭的嫡女,便都是在额心有颗红痣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浮婼却是当场呆怔。

    诚宁伯府的吴氏,她还和人家打过交道。

    上次松韵茶坊的刺杀,吴氏身边伺候的婢子被当场砍杀了一个,而她也是吓得花容失色毫无形象。后来眼见孙三小姐脱难后,她冲下来嘘寒问暖,也算是对这个继女有着几分真心。

    只不过当时浮婼的全副心神都在孙三小姐身上,还好奇孙三小姐为何对自己如此特殊,对于这位趾高气扬嫌弃这嫌弃那的伯爷夫人也便没有多加上心。

    而吴氏额心的那枚红痣,若非小喜子提醒,她甚至都不会想起。

    吴氏所出的伯府嫡小姐早夭,这是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的事儿。而这位早夭的大小姐,额心便是有着一颗红痣。

    诚宁伯府少了一位嫡出的大小姐,柳府却多了一位“嫡出”的二小姐。

    浮婼当即便问小喜子:“你还记得伯府那位早夭的大小姐是什么时候离世的吗?”

    既然有了这关键的线索,再去查,便简单多了。

    一切都对上了。

    柳长津带着那外室和婴孩回到楚婆子家小院的时机,恰巧便是诚宁伯府早夭的大小姐离世之后。而这个婴孩离开小院的时间,也与柳府多了个嫡二小姐的时间对上了。

    当吴氏的画像被放在楚婆子面前时,楚婆子当即一拍大腿:“对,就是她!”

    水落石出,柳长津在外头养的外室,竟是诚宁伯府的伯爷夫人吴氏!

    不,不应该说她是他的外室。

    毕竟她尚有婚配,且在诚宁伯府操持府中一切。

    这两人,只能说是苟合。

    *

    “这两人真是反了天了!”案子报到周钦衍这边,年轻的君王大发雷霆,竟是将桌案上的一应物件儿都砸了。

    人家吴氏绿的并非他,他如此大动肝火,自然是另有缘由。

    张烟杆杵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端过一杯茶以期君上消火。

    周钦衍接过一饮而尽,随后便将杯盏砸了出去,很不巧,碎片渣子划过王司史的手背。

    “你先下去让御医包扎。”缓了缓心绪,周钦衍放下一句犹如天恩的话。

    本以为今儿个能捞个大大的功劳的王司史战战兢兢地告退,只留下与他一道儿前来禀告案情的浮婼。

    早就料到这位君王会大发雷霆,浮婼倒是乖觉,自觉躲离了几分,以免遭受池鱼之殃。

    此刻周钦衍一痛怒火发作过后,视线扫过她,嗤了一声:“你倒是会躲。瞧本君发火,都不知道劝着点儿?”

    女子雪肤明眸,云鬓乌发,盈盈而立。她语声嫣然:“这不是怕会落得和王司史一般的下场吗?王司史皮糙肉厚还能够担待,可阿婼是个女儿家,这身白嫩的皮子最是紧要,可不敢轻易伤了。”

    “肤浅!”他轻嗤了一声,不过面上的怒气消散,眉眼间倒是隐隐有了几分笑意。

    浮婼恭恭敬敬道:“君上这话便有失公允了。世上男子喜爱女子那一身白嫩的皮子便是理所当然。女子想要护着自个儿的皮子便是肤浅。这是何道理?”

    这话绕来绕去,周钦衍还真被她给绕进去了。

    不过他瞧着她那身白皙的美人皮子,不得不说,若是伤了,确是有几分可惜。

    于是他也便大度地不与她这个小女子计较了。

    “这事其他人知道了?”

    “毕竟涉及老君后娘家,王司史查出那外室之后,阿婼便与他第一时间入宫禀报君上了。”浮婼丝毫不揽功劳,但也不忘替为自己鞍前马后的小喜子在君王跟前美言,“说起来,此事能查出也多亏了小喜子公公的提醒。”

    周钦衍盯着她:“你怎么不说说自己在其中出了何力?”

    “若说了,岂不是显得阿婼格局太小了吗?尺寸之功,要来何用?阿婼区区女子又不能入朝为官,且又不好金银。这所作所为,皆是为了践行当初供君上驱策的承诺。”

    说得那叫一个大气不拘小节,可字里行间还不是处处表彰自个儿?

    周钦衍被她气笑了。

    那最后的一丝火气,也烟消云散了。

    不过想到此事涉及诚宁伯府,便觉头疼。

    也难怪老君后会出面让他别动柳长津,向来和老君后唱反调的老君上竟也跑来替柳长津说情。

    这对狐狸夫妻斗法了几十年难得那么行动一致,敢情皆是为了保全诚宁伯府的名声。

    诚宁伯府这些年来再是不济,也是老君后的娘家,他伯府的这份颜面,同样也关系着君王的颜面,关系着皇室的颜面,关系着整个朝堂的颜面,不容有失。

    如今吴氏既被查出与柳长津苟且,且这两人还偷梁换柱以早夭之名将苟且所生之女弄出伯府入了柳府,委实是大胆至极无耻至极!

    如何处置这三人才能保全住所有人颜面,倒是令他头疼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