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桃花

莫重非人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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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边的人缓缓地松开了手,但依旧在几厘米外护着,生怕蓝久摔了。

    蓝久笑了笑,颇有自信地朝前方一个劲儿鼓励她的人走去。

    然而,蓝久想不到的是,她笑起来的样子在别人看来是有些傻气的,虽然眼里透着几分机灵,但这依旧不能阻挡一个一岁半的人释放她的傻气。

    蓝久会走路了,家里人十分高兴,就像买彩票中了好多钱一样。互相转告完不算,还又逮着客人邻里路人说。他们寒暄时,总会笑着道声恭喜。后来,蓝久在很多小孩身上再看到这种现象,也就不会因为大人的夸张而感到惊讶了。

    度过了那段咿咿呀呀说话不利索的时期,转眼间桃花开了。

    这是一棵很大很大的桃树,一眼望去,满眼粉红,夹着些星星般点缀其中的新绿,风一吹,就下起了一场视觉的盛宴。

    蓝久后来,再也没有见过这么大,这么有灵气的树了。

    桃花瓣如雨般飘落。随着风时而往一个方向去,时而打一个或几个旋,时而又左飘右飘,忽上忽下,继而慢慢落在屋顶上,瓦上,大路上。人的发丝上,肩膀上,衣裙上。惹得人或转几个圈,或伸手去接。即便不这样,从树下走过也会让人不知不觉拥有一份美丽的心情。又或者落在泥地上,草丛里,树枝间。猫在时也会扑蝴蝶似的扑这些桃花。

    换言之,不论你穿着长相形态如何,也不论你是猫是草还是别的什么,你就在这桃树下,就构成了一幅很有意境的画。

    于是,在这花开正盛又即将走向零落成泥碾作尘的时节,穿的跟个球一样的蓝久被安排着去照了张相。

    在还是有些冻人的春天,蓝久被包得里三层外三层,被人抱在身上,坐在火坑边,小脸蛋被火光照得红彤彤的。手上是不是一般厚的手套,脚上是厚的不能再厚的大红色毛袜,这袜子里外都是毛。

    蓝久死活都不肯穿姨从外地带回来的,她精心挑选的,厚厚的,有点小贵的雪地黑皮靴。后来也没穿过几次,原因无它,穿了那袜子再穿这些,太挤了,脚疼。

    大人说多穿穿就大了,然而蓝久觉得让脚不舒服的事不能干。

    好在小孩子长得快,来年就该换鞋了。

    好吧,其实,大概,也许,小朋友不怎么喜欢黑色的衣物。

    穿戴整齐后的蓝久被领着到了邻居的另一个屋顶。

    不是红砖黑瓦的那间厨房的屋顶,是一个水泥做的平顶。虽然都是那家邻居的屋顶,但这时久居的主人不同,树的位置不同,也并没有蹭掉人家的瓦,所以现在桃树好好地生存着。

    蓝久所生村落基本上家家户户房子都由红砖砌成,房子都大,基本上都是两层,每层七八个独立的空间,空间相互连通,捉起迷藏来特别方便刺激。

    厕所在自家室外的后院或前院,没几步路。

    去厕所的路是石头或被踩实的土地。

    大多平正,偶尔绊你一下。

    路两边是些花草树木。可以染指甲的白的紫的红的风仙花,绿色细蔓上开的五角星似的红花……还有比蓝久脸还大的黄黄的向日葵……两朵密密麻麻的瓜子……

    对了,这是这唯二两朵向日葵。

    一个小姑娘吃完生瓜子,将壳往她家坪前一吐……

    然后小葵就生根发芽,开花结果了……

    有时还有木槿花或裂叶牵牛。

    还有些紫苏,车前草,灯芯草,苍耳,麻黄,苎麻,垂序商陆等自由地生长着。虽然很多都能药用,但平时就当野花野草玩,并不是谁家特意栽的。大多是风或鸟把种子带了来,人家见了赏心悦目,有时还会顺手除下杂草。

    一步一景,十分随意又别致。

    但今天的主角是这株桃花。

    蓝久站定,等着那支红红的口红往她额头上抹,抹开后,又被人修成一个圆形。

    那时好像流行眉心一点红。不久,照片就拍完了。在这个手机都没普及,座机都少的可以的时代,拍照的人拿着相机走街串巷,这对他们来说是可以赚钱的。

    一年难得碰上几回,蓝久拿到照片蛮高兴。

    照片中的她跟个球一样,红色的眉心,红色的袄子,蹬着双黑色的皮靴。白里透红的肉脸笑嘻嘻,与身后粉红的大树相映,空中的花瓣定格,地上的花瓣也没动。

    这是蓝久与这棵桃树的最后一张合照。人面桃花相映红的场面再见也不似当时那般红的盛大了。有一年,这棵桃树上长了一个特别大的马蜂窝,家里不得已商量着将它砍了。那是蓝久第一次体会,什么叫无奈。

    后来,后院再没种过桃树。只一次吃完桃后,不知谁手气好,扔的桃核长成了后来的桃树,枇杷子长成了枇杷树,葡萄籽长成了葡萄藤,不过藤争养分争不过两棵树就死了。

    再后来,蓝久看了个动画片,里面的某些开得盛大的樱花有些像合照的桃树。

    那段时间,蓝久在同学录上不知道填什么好的时候,填了个,想去法国看樱花。

    其实,蓝久晕车,一点也不想出远门。

    除非走路,

    或自行车,

    摩托车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