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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蓝久在某个夏天也照了一张相。
她穿着淡蓝色的衣服,鼻孔流着亮晶晶的鼻涕,还咧着个嘴笑。
既清气又滑稽。
为什么是一张呢,因为收费贵。一张就十分不错了。摄影师不知是不是同一个人,总之,各种各样的抓拍这么些年来也有不少。
天气转凉,墨绿的叶子上覆上了厚厚的冰,用手轻轻一滑便滑了下来,犹如透明的冰雕。蓝久滑了一块又一块,玩的不亦乐乎。
渐渐地,家里开始置办年货。
每家每户提前买好各式各样的果子,自家也做一些。比如炒玉米,俗称爆米花,就是用锅爆的膨胀的没那么厉害就是了。还有些番薯干,番薯片,冬瓜干,柿饼,臭美蛋等。也不常做。
家里有小孩的,果子还没到过年就会被吃掉一点。
等到过年拜年的时候,孩子们就换上新衣服,当然,衣服口袋越多越好。亲戚邻里走动频繁,一见面就是新年好。
你请完我吃果子,我又请你吃果子。
什么葵花子,西瓜子,南瓜子,什么子都装一点。还有麻辣,豆子,牛皮糖也要。再吃个梨或苹果,喔喔大白兔奶糖硬糖软糖都来点。小橘子也装口袋里。
等时候一到,一群孩子立马飞奔出去,看谁先到指定地点,又看谁果子多,说起话来,偶尔还激动地眉飞色舞,唾沫横飞。
这个时候,烟花爆竹自然是十分热销的。
蓝久一行人买了不知道多少盒刮炮。从两个刮炮对着点,到三个刮炮对着点,多的时候十几个刮炮对着点,花样繁多。
有时把刮炮放塑料瓶里,有时又放在沙子里,土里,小溪里,池塘里。有个倒霉孩子扔别人水缸里了,以为没事,水缸看着挺厚,结果人家一个刮炮,裂了……
玩这些是有风险的,引线有长有短,短的响得快。
蓝久不出意外地也被炸了几次手,被炸的地方不仅有银灰色的火药,还痛。
至于长的,只要不犯蠢凑上去看,是很难被炸到的。
蓝久她们被炸了几次后,又将刮炮从中折断,把里面的火药倒出来,再拿一根香点燃,就能看到闪闪的,白色的火花了。就像仙女棒那种。
蓝久她们人多的时候该有七八个人,你买一些,我买一些,合起来玩了好久。
白天的时候,刮炮,冲天炮,一扔一个响的丢炮,人家放的鞭炮残余也捡了一些,各种炮玩个不停。还有各色的烟雾弹,绿色的细细的点燃一不小心会烧到手的噼里啪啦响的鞭子,以及降落伞等。
点燃后,是真的有一把小小的降落伞落下。
到了晚上,拿在手里跟扭秧歌似的一毛钱一根的烟花人手一把。
将仙女棒插在沙里或土里,摆成一个爱心的形状,七手八脚同时点燃。还有转起来发出的光像一朵上红下绿的荷花的,像风火轮的,像喷泉的,有些甚至还会下蛋。
点火的工具也很多样。起初是用一毛钱两盒的火柴。
没错,就是这么便宜。
所以蓝久她们玩起火柴来就跟刮炮的玩法差不多,后来一毛一盒就玩的少了。也用打火机,但香更实惠,用的是最多的。有时点香就直接在火坑或煤上点了。
不知不觉中,已然下了几场小雪。
蓝久她们堆起了小小的雪人,大概比遥控器矮一点,也胖一点。挑好了小石子做眼睛和鼻子,再用剩下的香棍做手。
完成。
有些丑,但也挺可爱的。
扭头一看,大樟树下,几个大孩子堆好了一个看上去就很大的大雪人。雪人之大,蓝久和她的一个小伙伴俩人都抱不下。
这是用了多少雪?
蓝久特意站直了比了比,大雪人高了自己几个头。眼睛用的大石块,鼻子用的胡萝卜,手用的大树枝,她们还用树枝做了个笑脸,围了条红围巾。可爱极了。
玩了一会儿,蓝久觉得不好玩了,又去摘了几支冰棱玩。
玩着玩着,冰棱断了。
蓝久又拾了根树枝,戳地上的枇杷叶。枇杷叶久经风霜,已经干巴巴的了,用来烧柴做火引子再适合不过。蓝久一戳一个响,一戳一个响,响声特别脆。不一会儿,串了满满一棍子。献宝似的拿去火坑给大人烧,没一会儿又出来接着戳,乐此不疲。
难得天空放了个晴,冰消雪融。
蓝久一行人就玩起了枪。
至于为什么下雪不玩枪,那当然是因为雪里不好找子弹啊。子弹五毛钱两包呢,用量又大,自然是能回收就回收。
蓝久她们玩枪时,连手枪,狙击枪都不分。
只知道一个长一个短,长的更贵更有气势,地上放着趴着打,或者架在肩上半蹲着打,想想都酷。但买的人不多,一是比手枪贵了好几块钱,手枪只要五六块,二是不用时,拿着有些重还略显笨拙,最重要的是,不好带着到处走。
手枪就不同了。
方便,小巧,银色款或金色款拿在手上十分养眼。
当然,从兜里掏出来也莫名觉得有些带感。
蓝久和她的小伙伴们人手一到两支枪,用得都蛮六。三点一线,目标适中,距离不超过射程时,也是能十发九中的。
蓝久她们打了好些天的易拉罐,塑料瓶,有些都被打瘪打爆了。池塘里废弃的电线杆被打了好多次,池塘木桩上的啄木鸟也学会了躲闪技能,就连对门邻居屋旁那又高又直又细还在冬天黄了叶的自闭了的树,也当了好多回靶子。
玩腻了就朝天空放枪,连鸣好几枪。蓝久她们明明谁都看不清,但个个都争说自己的子弹飞得最高,争得津津有味。
期间坏了一支枪,拆开后又实践先于理论地组装了几次又修好了。
忽如一夜春风来。
雪越下越大。
蓝久一行人又在屋内玩起了遥控赛车。安两块电池就开始左扭右扭,闪避追击,来不及了就横冲直撞。都是三到六块的玩具,没电了就玩用线拉一下就能自己走的大巴飞机等玩具,或是用手拿着摁在地上往后一滑就能自己发光自己唱自己动的玩具。
大雪还在下……
越下越大……
把路给埋了,把菜也给埋了。
听老人说,秋收冬藏,过年时下雪把害虫冻死,来年庄稼长得更好,收成也更好。
雪冻过的菜也会更好吃。
雪下个不停……
某天,蓝久绕到了屋后小溪的石板上,看着前方被雪覆盖的田野欣赏美景~~偶尔发呆。眼前隐约露出些发黄的草垛和干柴,几棵小树早被压弯了腰。
雪又下了起来,带着点灰色。
一阵风吹来,是黑色的。
不知是烟还是雾,或是别的什么。
蓝久看着它如一阵风吹来,到自己眼前时又凭空消失了。
蓝久顿感不妙。
直觉告诉她,自己身上肯定会发生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