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亲人哟 2

王宛平、丁丁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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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曼和女学员们扛着锄头,远远看见农田中停着一辆拖拉机,周围围着一圈人,就听有人喊着:“老耿,你行不行啊?”

    耿直钻在拖拉机下面吼:“我不行,你来!”

    喊话的老余臊眉搭眼着:“我是学会计的,我哪懂这个?”年轻的拖拉机手小周嘀咕:“不懂就别发言!”

    舒曼她们赶过去,只见耿直从车底下钻出,一身油污,小周扔过一团棉纱,耿直接过擦着,指挥小周:“你试试。”小周跳上拖拉机,一踩油门,拖拉机轰然作响,冲向前方,全体鼓掌,小周在拖拉机上回头大吼:“耿大哥,你真了不起,以后机器坏了,就找你啦!”耿直笑着:“没问题!这算什么,大炮我都修过,拖拉机,小意思!”

    一回头,正看见舒曼撇嘴,小声道:“吹牛吧。”耿直瞪大眼睛:“真不吹的,当年我们营有门山炮,老出故障,我看着看着就学会啦!”

    舒曼忍着笑:“那大炮跟拖拉机是一回事吗?”

    耿直:“反正都是机器。对啦,我还见过汽车兵修汽车!也是在朝鲜。”

    舒曼:“好啦,反正你就是胆子大,能折腾。”

    耿直嘿嘿笑道:“老子运气也不错的!”凑到舒曼跟前,低声地,“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鼓捣几下就真的修好啦!”舒曼笑出了声。

    老余一旁早不耐烦,吼着:“都干活干活!看什么热闹啊!”

    人群散去,耿直经过舒曼时,悄声道:“记住啦,前腿弓,后腿蹬。”舒曼憋不住想乐,强忍着,打起嗝来,这下两人都急,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耿直赶紧举起水壶,示意舒曼喝水,舒曼喝口水还是打嗝,正急着,就听小贺一声尖厉吼叫:“舒曼!干什么呢!”

    舒曼一惊,嗝止。男女学员分散开来,刚锄几下地,就听老远农民在地头吼着:“老耿在吗?”耿直不知道说自己,低头锄地,农民还在吼:“修拖拉机的老耿在吗?”

    耿直抬头,老余吼着:“找他干什么?”

    农民吼:“你谁!我找老耿,我们队的抽水机坏了,找他修。”

    耿直锄头拄地,没说话,老余吼:“他在干活!不行!”

    农民声音更大了:“我们队长说一定要让老耿来修,抽水机坏了,你们干校的田也浇不上水!”

    老余回身看耿直,耿直满眼无辜地看老余,老余悻悻道:“去吧!”

    耿直扛着锄头大模大样朝老农走去,经过舒曼身边,轻声地:“星期天请个假。”舒曼愣了一下:“干什么去?”耿直轻声说:“看耿玲去。”

    星期天,秋高气爽,阳光灿烂,农田里一片金黄,是庄稼收割季节,耿直用帮小周修拖拉机的人情,让小周开拖拉机送他们去看耿玲。两人坐在拖拉机上,颠颠簸簸的,舒曼直恶心,靠在耿直身上,耿直死劲掐着舒曼手腕的虎口,拖拉机手小周爱说话,说山西普通话,小周回头道:“你俩都是大夫?”

    耿直笑:“我像大夫吗?”小周仔细看一眼耿直,笑:“像。”

    耿直顿时眉开眼笑:“真的?”小周:“像兽医。”

    耿直乐,舒曼也被逗乐了,小周看着舒曼道:“这位大姐肯定是大夫,我背上有个大包,你给看看?”小周说着就撩后背,吓得舒曼赶紧:“我不行我不行,我我是儿科的。”

    小周:“儿科是给小娃娃看病的吗?”

    舒曼:“是。”小周:“城里医院真奇怪,小娃娃还专门有个科。”

    快进村子了,耿玲老远迎了出来,叫着:“哥,嫂子!”

    小周看着耿玲眼睛直了:“你怎么在当地还有个妹子?”

    耿直扶着舒曼跳下车,两人都乐,耿玲过来:“乐什么呢?”

    小周的眼睛瞪得更大:“本地人北京话说得这么好?怎么学的?”

    耿直和舒曼乐而不答,耿玲瞪一眼小周,眼睛一转,说山西话:“跟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学的么!?”小周叫:“我跟着新闻联播学两年了,一说话还是老西腔,你怎么学的?传授下经验吧!”

    耿玲爱搭不理,拽着嫂子:“我抓了只鸡,我给你们做红烧鸡。”

    三人走着,远处传来小孩子起哄声,耿玲没当回事儿,耿直和舒曼循声看去,只见一个看上去不过二十来岁的农村姑娘包着头,相貌清秀一身素静,手里抱着竹篮,低头匆匆走路,身边围着一群小孩子,有的往她身上扔泥巴,有的拍手唱着羞辱性儿歌:“小白菜,烂菜花!小白菜,烂菜花!”农村姑娘低头麻木地走着,泥巴扔到身上也没有知觉。

    舒曼问耿玲:“这女孩子怎么回事儿?”

    耿玲一脸不屑:“作风不好呗,她不是本地人,嫁过来半年丈夫就死了,丈夫才死一个月就跟村里好多二流子都有关系,哼,看那个样子,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耿直皱眉:“可看着挺老实的呀。”

    舒曼:“是啊,我看她比你还小,挺可怜的。”

    耿玲:“你们不能只看外貌,要深入了解,看到灵魂深处,哥,我嫂子这么说我能理解和原谅,你怎么也说这么没水平的话!不会也被这小白菜迷惑了吧?”

    舒曼笑着捅耿直:“玲子问你呢,说呀,是不是也喜欢上了小白菜?”

    耿直笑道:“我不喜欢吃小白菜,我喜欢吃大白菜!白菜馅饺子??”

    舒曼和耿玲哄笑,舒曼:“你装什么糊涂!”耿直一脸认真地:“我真的不爱吃小白菜,从小就不爱吃,没嚼头。”舒曼和耿玲都笑弯了腰。

    天渐黄昏,耿直和舒曼往回走,又碰见孩子哄笑:“小白菜,烂菜花!”

    舒曼聆听着,感慨:“农村女孩子真可怜,小小年纪做了寡妇,还被人这么羞辱。”

    耿直看一眼舒曼:“所以要进行革命啊,妇女头上三座大山,农村妇女身上山更多,我给你数数,结婚前是父母兄弟;结婚后是丈夫、婆婆、小姑子、小叔子;做了寡妇那就要面对全社会。这算是压在山底下只剩下喘气儿了!你得庆幸你生在城市,关键是嫁了个好丈夫。”

    舒曼瞟他一眼:“典型大男子理论,我要是年轻几岁,我也参加玲子她们铁姑娘队,专治你这号老封建、老顽固!”说着手捅到耿直脑门上,耿直一把拽住:“你?铁姑娘?铁哪儿啊?哪儿铁啊?这儿?这儿?”耿直用手动这动那,舒曼又痒又气,直蹦高:“我浑身都是铁,我我铁死你!”

    正闹着,就听一声喊:“大哥,大姐!”两人赶紧松开,一起回头看,就听拖拉机轰隆隆响着,小周在车上吼:“我弟弟病了,我娘请舒大夫给看看!”

    给小周弟弟看了病,小周和周母千恩万谢送舒曼和耿直出来,还是小周用拖拉机送他们回了干校。

    小贺和老余闻风过来找舒曼,舒曼:“找我有事吗?”

    小贺背着手,瞪着舒曼,厉声道:“你装什么蒜,你自己有什么事儿你不知道吗?”

    舒曼愣了一下,神情有些紧张:“我不知道啊。”老余:“听老乡说,你给人家看病了?”

    舒曼顿时慌了,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不远处,耿直见状正快步向这里走来。

    小贺厉声地:“你浑身污点,是来干校劳动改造的!你只有低头认罪,好好表现的权利,没有给人看病的权利!你现在擅自看病,严重违反干校纪律!我们要召开全体学员大会批判你!你必须做出深刻检查!”

    舒曼紧张着,说不出话,耿直上前,将舒曼挡在身后:“伟大领袖毛主席教导我们说,治病救人,实行革命的人道主义!舒曼同志眼看着贫下中农的革命后代患了重病,能见死不救吗?”

    小贺一时无言以对,求助地看向老余。老余上前:“要救也轮不到她救,可以向上级反映情况嘛!”

    耿直:“向哪个上级?干校学员里只有她一个儿科大夫!请问,你真要我们见死不救吗?”小贺:“你这是强词夺理!”

    耿直:“那好,咱们现在就去村里,让广大贫下中农评评理!走啊!”

    老余略一迟疑:“好啦,今天的事就到此为止,我们就不追究,但你们要记住,下不为例,绝对不能再有第二次!”

    小贺显然不甘心,恨恨地看着舒曼,但不知该怎么办。老余推推她,二人离去。舒曼身子一软,耿直赶紧扶住她。舒曼默默看着丈夫,继而喃喃地:“你要不来我可怎么办哪?”耿直微微一笑:“所以我来了!”

    来干校的人陆陆续续开始回去,舒曼看着别人都回去了,心里也着急想回去了,一见面舒曼就对耿直喋喋不休:“这一批回城名额又没有我,下一批小贺说了,也没有我,下下批也没有我。我不是怕吃苦,我干活我们班第一名啊,我还得劳动奖状呢!可我是医生,我的使命是给病人治病啊,小贺说,我得在干校待一辈子。你说,我真得永远也当不了医生了吗?”舒曼说着眼圈红了,耿直笑道:“你这思想我可又要批评你啦,太脆弱,一遇到困难就对革命丧失信心!”

    舒曼:“你就会讲大道理,你比小贺她们还教条!你说,国家花那么多钱培养我们,就是让我们来种地的吗?我们种地能比得上当地老乡吗?再说以后孩子们怎么办?也不能老放奶奶家。”

    耿直:“我跟你说过多少次,现在这些都是暂时的,会过去的。”舒曼:“你怎么知道会过去?”

    耿直:“因为这一切都太不正常,不合理!医院不可能永远没有好大夫,国家不可能也不应该永远是这个样子。”

    舒曼幽幽道:“你现在后悔了吧?要是没有我,你根本不必来干校,你会当更大的官,当将军,坐小轿车,多神气啊!”

    耿直听到这话,真生气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舒曼边走,心里边想着耿直跟上来劝自己,但走半天,身后没有动静,回身一看,耿直站在原地,早偏过头,根本不往这边看,舒曼这叫气啊,回身就跑,脚下一绊,摔倒了。耿直一惊,赶紧快步上前。舒曼一直爬在地上,一动不动。耿直慌了,飞步上前,扑到舒曼跟前:“你怎么了?”

    舒曼不说话,依旧一动不动地伏在地上。耿直赶紧把她翻过身,舒曼闭着眼,依旧不说话。耿直用力摇晃着她:“说话呀,你怎么了?”

    舒曼终于深深叹了口气,喃喃地:“要真这么死了也好,反正活着也没意思。”

    耿直气得一屁股坐到舒曼旁边:“你真是自私到家了啊!”舒曼:“我怎么自私啦?”

    耿直忽地坐起,背对着舒曼,吼:“我怎么就觉得不管在什么地方,农村也好,沙漠也好,冰天雪地也好,只要跟你在一起,我就觉得那么有意思呢?”

    舒曼为之所动,慢慢起身,靠在耿直背上:“我知道,这么多年夫妻了,你心里怎么想的我当然知道。”

    耿直:“那你还气我?还说那些混账话伤我的心?”

    舒曼叹口气:“我心里烦,心里乱,不冲你发火又能冲谁呢?”耿直转过身,托起舒曼的脸,深深地看着她,继而一笑:“说得好!那就接着来吧,为了胜利,向我开炮!”舒曼不说话,只是默默注视着丈夫,两个人就这样坐在地上,长久对视。

    一转眼,就是冬了。北风呼啸,女学员宿舍的一扇窗户玻璃坏了,用报纸糊着,风从纸缝中刮进来,舒曼缩在上铺被窝里,身子蜷成一团,耿直一身棉衣,抱个饭盒,推门进来,一进门就嚷:“你这宿舍比外面还冷啊,你怎么能不生病呢!”

    舒曼露出一脑袋,可怜巴巴看着耿直,耿直把饭盒放舒曼床头,叮嘱着:“鸡蛋面条汤,小周妈听说你病了,给煮的,赶紧趁热喝了。”

    舒曼呆呆地点头。耿直跑去捅炉子、生火、添煤,舒曼呆呆着:“这炉子火灭好几天了,我们都不会用。”

    耿直:“那你找我啊,哎哟,这么冷,男人都得冻出毛病来,何况你这资产阶级大小姐!”火点燃了,耿直搓着手,笑道:“暖和吧?”回身看舒曼看着那饭盒,一口没动,仍在发呆,赶紧过去,趴在床头问:“怎么不吃啊?放了香油,香着呢!你闻闻!要不,我喂你?”

    舒曼摇头,一脸沮丧:“不饿,不想吃。”

    耿直急:“你想吃什么,你说,我给你做。”

    舒曼还是摇头:“什么也不想吃。”

    耿直急得:“不吃饭怎么成?你、你、你真是没改造好,你真得好好接受批评、教育、帮助。”话音未落,舒曼眼泪下来,抽抽噎噎着:“我、我就是改造不好怎么办吗?我、我还是想虎子,想牛牛,还是想想想回北京,想回医院。”

    耿直叹口气,外面有说话声,耿直赶紧过去,把门关严实,可窗户还漏着风,耿直只得回来,趴到床头,小声着:“我知道你改造困难,可你不能拒绝改造哟,你胳膊能拧过大腿吗?”

    舒曼抽泣着:“我知道,我知道,你就别老教育我,老给我上课了,我就是怎么也改造不好,我就是资产阶级思想,我就是想当医生,想干业务。”

    耿直急得抓耳搔腮,想堵舒曼嘴,看舒曼可怜,又不忍,只得头撞床框,低声道:“你别哭了,你有病,这么哭,真哭出毛病了,你、你、你吃了这饭,病好了,我送你回北京。”

    舒曼抽抽嗒嗒的:“你别吹牛了,就知道说大话安慰我!你,讨厌!”耿直听到“讨厌”,乐了:“你还能说这俩字,脑子还没出毛病。”继而正色地,“我向你保证,我真送你回北京。”

    舒曼略一迟疑:“真的?不吹牛?”耿直笑道:“跟你吹这个牛,我不是找死嘛?”

    舒曼忽地扑上,揪住耿直:“你怎么让我回北京?说呀!你快说呀!”

    耿直看看外面,压低了声音:“你从现在开始装病,只要你装得像,我保证能说服他们批准你回北京看病!”

    舒曼:“装病?装什么病?”耿直:“妇科病。”

    舒曼:“你又讨厌了你!”

    耿直:“这可是我琢磨好几天才想出来的!咱们这儿好几个大夫,内科外科都有,装别的病骗不过人家。”

    舒曼:“对呀,这里还真没妇科的。”

    耿直笑道:“这就好办了!你是医生,装病是你本行啊。”

    舒曼:“你又胡说了你!”

    耿直:“你这个人,哪都好,就是不会开玩笑,天生没有幽默细胞!”

    舒曼:“可我真的没装过病,怎么装啊?要是让人家识破了怎么办?那不罪过更大吗?”耿直:“不敢下决心吧?那你就想想两个儿子,想想医院。”

    舒曼深吸一口气:“好,我装!”

    耿直拍拍她的肩:“这就对了,只要你装得像,剩下的事,包在我身上!”

    商定好了,舒曼装病,耿直就三天两头找老余和小贺给老婆请假,这天看见两人走来,天气很冷,两个人缩头缩脑,耿直从后面快步追上,拦住他们。耿直满脸是笑:“二位领导,我爱人的事,你们研究得怎么样了?”

    小贺不耐烦地说:“不是让她去公社卫生院吗?”

    耿直:“去了,连个妇科大夫都没有,根本看不了。”老余:“那就去县医院。”

    耿直:“老余啊,咱们都是卫生系统的,这里县医院的治疗水平,你应该清楚!再说,县医院离这里几十里路,连个车都没有。”

    老余为之所动,转向小贺:“你看呢?”

    小贺:“我不同意她回北京治病!舒曼是重点改造对象,不时就怕苦怕累!我怀疑她是装病,逃避改造!”

    老余:“要么,你们先到县医院看看,实在治不好,让县医院开个转院证明。”

    耿直沉下脸:“小贺同志,你是护士,你应该知道,妇科病如果耽误治疗,会是一辈子的事!”

    小贺冷笑:“问题是她真得有病吗?我怀疑??”

    老余已经冻得直跺脚:“老耿啊,你先回去,让我们再研究研究。”

    耿直一直挡住他们的去路:“我这已经是第三次找你们了。”

    小贺:“你再找八次也没用。让开,我们还有事!”

    耿直顿时沉下脸:“好,这可是你说的。”从兜里掏出准备好的纸和笔,“那就请二位领导在这上面签个字吧!”

    老余:“这是什么?”

    耿直:“这是我写的看病报告。”

    小贺冻得脸都红了,高声地:“我们不会批准的!”

    耿直不急不躁地:“不批准也请在上面写清楚理由,将来我老婆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突然沉下脸,盯着他们,“就算告状告到中央,我也绝不会放过你们!”

    老余冻得直哆嗦:“你、你不要吓唬人。”耿直不说话,只是面无表情盯着他。小贺趁机快步离去,老余急了:“哎,你别走啊!”

    耿直:“老余啊,你也是有老婆的人,做人做事,不要太绝了!”老余叹口气:“好,我签字,让她回去!”耿直松了口气,一把握住老余的手,满脸是笑:“来,我给你焐焐手!”

    耿直兴奋地跑了找舒曼,舒曼还是一脸病容,头上还戴着棉帽子,慢慢地从屋里走出来。耿直上前,掏出看病报告,递给舒曼:“你可以回家了。”

    舒曼难以置信地看着报告,继而惊喜地跳起来:“真的?”耿直赶紧拉住她:“小心点,你现在是病人!”

    舒曼赶紧看看四周,急切地说:“我什么时候走?”耿直:“明天。”

    舒曼身子一软,慢慢蹲到地上,喃喃地:“我终于能回家了。”耿直心情复杂,感慨地看着妻子。

    耿直还是找来小周帮忙用拖拉机送一下。两人坐在小周的拖拉机上,舒曼包得严严实实。耿直关切道:“冷吗?”

    舒曼不说话,只是呆呆看着耿直。耿直掏出一个信封递给舒曼:“这是我给楚建写的信,要他想办法把你留在北京。”

    舒曼接过信,依旧不说话,呆呆地看着耿直。耿直伸手在她脸前晃了晃:“怎么了?冻糊涂了?”舒曼突然低声地:“我不想回去了。”

    耿直:“哟,真冻糊涂啦?都说胡话了。”

    舒曼眼泪流出,哽咽地:“你是为我来的干校,我怎么能扔下你一个人。”

    耿直:“千万别这么想!你要真能调回北京,你肩上的担子更重??两个老人和两个孩子,我可全都交给你了!”

    舒曼靠在耿直肩上:“我现在已经开始想你了。”耿直搂住妻子,叹口气:“我可不敢这么折腾自己。”

    舒曼:“讨厌,你又想哪去啦?”

    耿直摘下舒曼的手套,把她的手塞进自己的怀里。舒曼依偎在耿直胸前,静静地,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