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生离死别 2

小陆同学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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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值深夜,下人梁嫂将烛台灯一支一支地点燃,这青铜多枝烛台灯倒也有些讲究,不同其他门类,尽是些小碟子,这盛灯油的托盘,一个一个雕刻成莲花状,风吹动火烛,便像是盛放在花瓣间的花蕊。

    靠烛台灯的床榻上,枫臣恶少已沉沉睡下。这一日,他便逼迫自己在昏睡中度过。听到脚步的靠近,床上人惶惑地睁开了眼,那张熟悉的面容这般舒心地投入他的眼底,消除了他的芥蒂。

    “醒了?”

    她的温润的嗓音,宛若冬天里的火炉。

    他却免不了发出一声嗟叹,像这样周而复始、反反复复已经多次,每次闭上眼,都希望醒来,能够回到最初的行动自如;每次睁开眼,收获的却又是被打回现状。

    他难受,不是因为不能说话而难受,而是因为那个人就在自己身边,他却无法向她传递自己的思想、自己的感情,哪怕自己单纯的只是哑了,或者仅仅是肢体有所残缺,也好过现在什么都不能做。

    “饿了没有?”

    她再次压低身子,感觉到那个人、也让那个人感觉到自己的存在,直至确定他在自己的注视下,完全领悟地眨了眨眼,终于欣慰他仍然是完整的。

    他感觉到了,那个人的俯仰鼻息。却在刹那间,同废物划上了等号。他什么都不能做了,不能逗那个女人笑,不能紧握心爱女人的手,不能再与她并肩走在月光下。如果交流,也不得不、只能轮换在吃饭穿衣的俗成里,这是否又成为你我最大的悲哀?

    灯火依旧尽兴蛇舞,雪舞回风扶身旁人坐起,自己便坐在那个人身旁,照常替他穿戴好衣物,将灰色披巾井然有序圈绕上他的肩头,并未觉得有何不妥。

    当她做着这一系列动作,枫臣恶少却不自觉低下了头,似个孩子似的嘴角扁起,泪珠已在眼眶里翻滚,因为感动,或者因为委屈。感动,因那个女人,从来没有哪个人这么尽心尽力顾他周全;委屈,却为自己,从来没有哪个时候觉得自己这么没用,需要那个女人照顾,而自己,甚至一句宽慰的话都不能给予。

    “你放心,我一定替你想办法解开穴道,不会让你一直受苦的。”

    听着那个女人的话,枫臣恶少紧紧闭上了眼。泪水,便这般不争气滚落了面颊,为了那个女人,他也不可以再自暴自弃,男人也会落泪,在他心疼那个女人的时候。他的泪,雪舞回风用指腹替他轻轻碰掉,他的委屈,她都懂,却无法替他分担。

    “都是我害你的。如果我当日不杀你,你就不用吃这么多苦了。”

    自责已经将这个女人的心填埋。

    他却只能任由无能为力蔓延,将这段感情深埋心底。他并不曾记恨过她刺他的那一剑,伤了他;他并不曾后悔跟她走,经历风雨,知道谁才是自己等候一生的妻子;却决不能原谅,巫残云对自己的所作所为。

    缓缓抬起双眸,枫臣恶少炽红了眼睛,那个恶毒的女人正若无其事向这边走来,他可不会认为巫残云会有这么好心,专程来替他解开穴道。似是注意到身旁人情绪的转变,雪舞回风快速回转了目光,这才注意到来人。

    “姐姐!我就知道你疼惜回风,你一定回心转意了!”

    她的双目四射出夺目的光,喜悦全都写在了脸上。她的想法,还是一如既往的单纯。只可惜这个世界,从来不会因为纯净的土地,而美化了丑恶的嘴脸。

    “我不是回来卖好的,我是回来看戏的!”

    巫残云眉眼飞扬,言谈间的轻松,仿若只是吹起根羽毛,只是拔掉根芒刺。雪舞回风却瞬间皱了眉,不甚理解面前人话里的意思。

    “看戏?”

    她的狐疑,很快便得到了解说。

    “生离死别。我要看你们两个生离、死别。”

    每一个字,都如同从牙关里挤出,矛头无不对准了雪舞回风身旁之人,恨意无不彰显得入木三分。

    要她怎么遮掩得住,对那个人的恨?是那个臭小子,将自己最亲最爱之人从身边夺走;是那个臭小子,让原本相依为命之人与之反目成仇,今日她便要十倍、百倍地从那个人身上讨回。

    那个人的恨,若平地里抛出的一枚炸弹,起到了不小的威慑力。因为雪舞回风明显有点不知所措了,她的目光,环顾在身旁人左右,担忧已将那颗彷徨无依的心包裹得紧紧的,她不清楚,巫残云又要向枫臣恶少施什么毒手。

    “你要我说多少遍你才懂?为了保他周全,我会和你拼命的!你明白吗?”

    她所能做的,就是最大限度地、向心怀叵测之人发出敬告。如果面前人还是不肯放手,她会不顾一切。她的信誓旦旦,却不过为面前人嘲弄的笑涂抹了色彩,笑容稍纵即逝。

    “明不明白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因为今儿个要来对付你这宝贝的,不是我,是他——”

    随着话音徐徐落幕,那个他明目张胆出现在众人视线范围,身后还跟着群身穿便服的部下。当那道黑影站定,充斥雪舞回风眼中的是惊诧,更多的却是憎恨,想不到,自己最尊敬的姐姐竟会同这种人狼狈为奸!

    “回风,你好吗?”

    多么道貌岸然的话语,说得就像是几十年不见的老朋友,几近掩去了那副黑色的羊皮下,险恶的狼子野心!那副谄媚的嘴脸,化成灰雪舞回风也能辨认——罗刹!

    “不想死的话,马上给我滚!”

    炽红已瞪满了她的双目,她不想再看到这个人,更不想那个人的血,玷污了自己的剑。偏偏某些狗杂碎就是听不懂人话,别人放他一马,他还不知死活,寡廉鲜耻地赖在这里不走,企图兴风作浪。

    “雪姑娘,你大概还不知道吧,你自己和你这位尊敬的姐姐,已经成为我的部署了,以后你对我可不得放肆!”

    是这个样子的吗?所以才会帮外人对付自己?雪舞回风不知道是真是假,她想从那个姐姐身上寻求答案,巫残云却无形中已经做了罗刹的后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