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纵你寿长,生死两茫茫5

恬剑灵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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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如峥雷霆手段,也不需刑司局出面,短短时日便揪出了胆敢毒害一国之君的主谋。

    然而这人,却是令人始料未及。

    诚宁伯府二小姐,孙昭昭。

    孙袅袅成为君后,诚宁伯府与有荣焉,甚至有隐隐恢复往昔荣光的趋势。身为孙袅袅的二姊,按理说根本不该做出此等杀头重罪。且这罪还极有可能会连累满门。

    事情并未宣扬,只不过周钦衍让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老君后和诚宁伯都赶来了乾洺宫。

    诚宁伯亲自将孙昭昭五花大绑地揪来了君王跟前,狠狠一踹她的腿弯让她跪了下去。自个儿也忙不迭跪下,声声诉说衷肠:“阿衍,舅舅对你之心天地可鉴。舅舅就算再糊涂,也不可能会想要害你啊!只要有你在,诚宁伯府就能屹立不倒,这点道理舅舅怎么会不懂?全都是这天杀的孽障干的蠢事!她跟她娘一个德行,她娘险些祸害了伯府,现在轮到她了。竟大逆不道犯下这等弑君的罪来!她死不足惜,还想让伯府满门为她陪葬!非得让伯府满门都死绝才干休!”

    说到最后,诚宁伯一把揪住孙昭昭的长发,勒得她被迫抬起那张默默流泪的脸。

    “你个孽障!当初我就该让你和你娘一块儿去了,也省得犯下这滔天大罪!”

    “爹,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被蒙了心一时冲动。”孙昭昭也是怕到了极致,连连向周钦衍求饶,“君上,我错了,求您饶了我这回。我……我只是受小人挑唆,才会这么糊涂。我真没有想要弑君,我只是用了一点点不致命的毒,只想要让您厌弃了三妹。”

    “混账!你还有脸说!不孝不悌,猪狗不如!竟还想要栽赃嫁祸你三妹让她失了圣心!我怎么生了你这等歹毒心肠的女儿呢!当初就该直接将你押到吴氏那贱人的棺材里活埋了你和她作伴!省得你成为祸患!”诚宁伯一巴掌狠掴了她的脸,恼恨到了极致。

    孙昭昭被那巴掌的冲劲打得栽倒在地上,脸颊火辣辣地疼。可她却是听着诚宁伯的话,一字一句入耳,双耳嗡嗡作响,只觉得寒心。

    “爹!我也是你的女儿啊!”她声声凄厉,“我怎还如此辱骂我娘!”

    “鬼知道你是不是也和柳茹芸一样是吴氏和那柳长津偷/情生下的野/种!”诚宁伯脱口而出。

    刹那,寂静。

    空气中,似涌动着一股子悲怆的气氛。

    周钦衍默默瞧着父女俩的交锋,俊脸紧绷,面色并不好看。

    孙昭昭下毒之举,虽是杀敌一千自伤八百,不甚合理。可细细一推敲,一切又都符合她的心境。

    吴氏和柳长津通奸,又犯下一系列错过,为了伯府和皇家的颜面,并未宣扬。吴氏死后,还给足了她应有的体面。只不过孙昭昭在伯府中的待遇,却是一落千丈。

    原本受宠的二小姐备受冷落,又一心将原因归咎到孙袅袅身上,与她一争高下,却永远争不过她。临川诗社小聚时处处与孙袅袅针锋相对害得她因避她而险些惨遭花匠玷辱,手上平白添了一条人命。她如此做法,怎不令华老太君和诚宁伯震怒?想来那日之后,她的日子就愈发不好过了。

    而事实,也确实是如周钦衍所料。

    临川诗社花匠之死的事件发生后,诚宁伯直接便禁了孙昭昭的足,向来对她极为宠爱的华老太君还调走了她院子里的所有丫鬟,她的月例缩减,每日里更是饥一顿饱一顿,没有正正经经吃过一顿像样的饭食。那些曾经由着她挑拣的首饰脂粉布料更是不曾送到过她跟前,连床褥都无人打理。一切都得她自力更生,若是她懒得动弹,又得断了一日的吃食。

    直到孙袅袅成为君后,诚宁伯解了她的禁足,华老太君也不再为难于她。孙昭昭才终于不用再过地狱般的日子。只不过经了这么一遭,她却愈发嫉恨这位继妹了。

    她是诚宁伯府的嫡女,孙袅袅不过是从旁支过继过来的。明明她才该是寄人篱下的那一个,可命运却是那般作怪,竟让孙袅袅成为了一国君后,成为了她需要仰望的人。

    她恨。

    她恨啊!

    只不过……

    “爹,您那话究竟什么意思?我娘为您操持府中事务,处处妥帖,让您无后顾之忧。您怎还污蔑她与旁人有染!您是要让我娘在死后都不安生吗?”孙昭昭神色悲恸,想到吴氏之死,愈发悲从中来。

    她在伯府中的待遇急剧变化,便是自她娘死后开始的。

    她娘死后,一切都变了。

    偷/情?野/种?

    这都是什么?

    “您怎么能在我娘身上用上那般肮脏的字眼?爹!她是您的发妻啊!是您相濡以沫了十几年的人啊!是不幸过世了的人啊!她死了您都还要往她身上栽罪名吗?您好狠的心啊!”

    倒在地上,瞧着诚宁伯那张怒容,孙昭昭心口发紧。

    “老子没有这种吃里扒外和人私/通的发妻!”诚宁伯冷声。

    “行了!”最终是老君后一声怒喝,打断了这父女俩明显就变了性质的对谈,“吴氏那事儿已经揭过了,你还拿出来说,是觉得还不够丢丑是吧?”

    吃斋念佛的老君后一脸肃容,身上穿着朴素的着装,那张脸却是保养得宜,依稀可见往昔风韵。

    诚宁伯被这么一喝问,立时便噤声了。

    吴氏做下的丑事,他为了诚宁伯府以及天家颜面,只得吃下这个哑巴亏,不能宣之于口。如今,好不容易压下的事儿又被搬出来,他也是被这个孽女给气糊涂了。

    孙昭昭心里却是另一番情绪汹涌。

    连老君后都知晓了,她娘……难不成是真的?

    她想到了她娘的死。一个向来康健的人,突然暴毙而亡,委实是说不过去。当时的她没有深究,只觉得所有人都这般认定了,那便是如此。可如今,她猛然间醒悟,所谓的暴毙身亡,只不过是她像不得不死的委婉说辞。

    至于为什么不得不死?

    定是犯下了什么不得不死的过错。

    就比如说,她爹刚刚说的……

    可即便是如此,让她娘暴毙而亡,也委实是太残忍了些!

    “娘娘,您告诉我,我娘真的犯下了滔天大罪吗?您信奉菩萨,而我只信您,您不轻易杀生,您不会冤枉我娘的是不是?”

    老君后淡淡扫了她一眼,眼神中有着悲悯。

    “这事不宜张扬,是以对外一直都是隐下不表。但本宫可以告知你的是,你娘不仅和人私/通生下了柳茹芸,还和那私生女一起买凶杀人,那些个杀手险些就害到了君上。”

    嗡……

    孙昭昭心里的一根弦彻底崩断。

    她万万没料到,她今日会听到这样一番话。

    而这样的真相,似乎也足以说明为何她会在她娘死后在府中的境遇如此一落千丈。为何她一个嫡女的待遇反倒比不上孙袅袅一个继女。

    不过是因为她是她娘亲生的,她遭到了厌弃。甚至,她还被怀疑是娘与他人生的野/种,并非伯府的血脉。

    面上眼泪不绝,极度的悲凉之后,孙昭昭反倒是平静了下来。

    周钦衍冷眼睨着她,见她总算是消停下来了,淡声问道:“你适才口口声声说你是受人挑唆。那你与本君好好说道说道,你究竟是受何人挑唆?你又是通过谁买通的广宁宫的宫人?”

    这个时候,保命要紧。

    孙昭昭深知自己必须如实交代,才能以期宽大处理。

    她也不隐瞒,知无不言道:“是我那丫鬟。她因着我的过错和其她人一样被祖母从我身边调走,之后我的日子并不好过。她偷偷到我院子里给我送些我喜欢的吃食,听我一遍遍抱怨三妹。在三妹成为君后宠冠后宫时,我内心愤懑,她便给我出了这个主意,让我借着君上的手报复三妹,令她失宠。”